感受到射来的尖锐目光,含芳只当没看见,而面对赖忠媳妇惊讶的神色,卫老太太还是知道轻重的,马上改口说:“可不是,瞧我这个记性儿,真是老糊涂了!刚还说过是件大喜事,这么会儿就前言不搭后语的了!年纪大了,真是不中用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说着,还故意做出一副叹息的样子。
赖忠媳妇没什么心眼,也没放在心上,因此就哈哈一笑而过:“看卫大娘说的,您老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精明人,谁不知道?好了,我也要上长达家看看去,您老快走吧。”说着,就往二房院里去了。
“奶奶!”黑漆漆的夜晚,前面忽然亮起一盏灯笼,接着就是一个急匆匆的身影赶过来:“我爷怕路不好走,叫我和蒲弟来接您来了。”
是卫含妍,带着弟弟卫含蒲,想必是奉卫老太爷之命来接应的?
卫老太太却没搭理,而是转过头来:“芳丫头,你是不是早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不跟我说?”
含芳心里冷笑:凭什么告诉你?我还不想让你沾光呢。“奶,您想想,我哪里能知道这事啊?您老是不是急着回家,数数银子少不少呀?我娘也累了,我们就先回去
了。”说完,也不管何氏胆怯迟疑的神色,扶着娘,向含妍打了个招呼,扭头就走。
“看看,也不说送送我,就这么只顾着她娘,可不是,她娘身子金贵,哪里像我这老骨头,谁都厌弃!”卫老太太怪声怪气地嚷起来。
“奶奶!您别说了。”卫含妍连忙轻声劝阻着,“这不是有我和蒲弟来了吗?二娘身子弱,含芳姐也没好利索,再到咱们那头去多累啊,您就让她们回去歇着吧。奶,我扶着您。”
卫含妍性子好,柔声柔气的,说的卫老太太怒气渐平,再者见何氏母女头也不回地径直就走,知道抱怨也没用,也只能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说了。
何氏母女在前面,却将卫老太太的话听在了耳朵里,何氏就有些不安:“芳丫头,咱们是不是应该送……”
“娘,您都快撑不住了,还硬挺着呢。回头还没将奶奶送回去,大概自己就先昏倒了。”含芳半心疼半无奈地说,“您别担心,这不是含妍和蒲弟来了么?况且,您就只会想着别人,刚才在二房那里,您也不是没看见,我奶的话里话外,可心里一点都没装着咱们!她都没将我当成亲孙女,还要我怎么样?”
“唉,这话倒也是。”何氏一向是顺从惯了的,从来没有一点要违拗公婆的想法,经过这几天女儿的几番话语,才思索了好多,回想这么多年,公婆从来也没给过个好脸色,还总是勒索他们,他们家,也不该总是受欺负的啊。
“奶只想着她那印子钱,恨不得将我们卖了都在所不惜。”
“你爷奶从来就是那样的人,就像你说的,以后咱们也不再逆来顺受了。”何氏忽然像想通了似的,毅然决然地说。
“娘!”含芳有点惊喜,没想到这包子娘转变的倒挺快。
何氏含笑看看女儿手里的那封银子:“你这孩子,脑瓜倒挺灵的,谁能想到居然还又弄出十两银子来,这可不是个小数啊。”
“我心里有数,”含芳笑说,“别说我这次差点没死过去,他们给咱们拿些银子是应该的,就说这么多年来,他家明抢暗要了咱们多少东西去?好的差的都不放过,算到今天,准折也有十两了!要不是二房和爷奶,咱家的日子何至于这么艰难?”
何氏却暗里抹了抹泪:“都怪爹娘没本事……”
虽然黑暗中,含芳看不清娘的神态,却也分明感受到母亲的难过,忙紧紧攥住娘
的手:“以前的事都不提了,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是,是,”何氏连声说着,心里却觉得酸酸的:这个家,现在倒要十来岁的小女儿支撑着,不由得心疼起来。
“村里谁不知道,小娇家的钱都是怎么来的。卖青布都是以次充好,卖个笋都能把六两称成七两,成日和县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含芳有意转移下话题。
“算了,那是他们自己要作孽,咱们也不管那些事。村里的人都眼皮浅,看他们有几个钱,就不敢得罪,都不说什么,咱们也犯不着去多事!”何氏不愿多说。
“娘,他们做坏事,咱们自然懒得管,日后自有惩处。可是不能欺负到自家头上,这回还是给她个小小教训,以后要是再敢怎么样,可不是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了!”
含芳攥了攥手里的银子,心中寻思:这次就先拿他们十两银子,现在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这是最要紧的。她心里还有好多打算,没有钱可是万万不行的。
虽说山上药材多,也挖了不少回来,可能卖上多少钱还是未知数,而且不管怎么说,这卖药材毕竟是小
钱,还得想些长久之计才行。
正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家门口了。含冠和含光还站在那里等着呢:“娘,二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爹和大姐惦记的了不得。”
“放心吧!我们什么事都没有,还有好事要告诉你们呢!”含芳笑着说。
“好事?什么好事啊?”含光睁着大大的眼睛,奇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