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书是被狱卒从牢房里拖出来的,他连行走都不能。他的那双腿像是受了刑,一直拖在地上。
苏名轩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赶紧解释:“人从大理寺牢房提出来时,便是如此了。”
宋九兮抬步跟上狱卒,道:“诏狱的刑罚我也体验过,苏指挥使就算动刑也是按律查案罢了。”
苏名轩不做声了,当初宋九兮进诏狱,还是他亲自动的手。
到了诏狱的刑堂,狱卒也没给沈长书上镣铐,而是将他放置在堂下。沈长书咳咳了两声,脸色忽青忽白,整个人比宋九兮上次见他已经瘦了一圈了。
“沈大人。”宋九兮走到他面前。
沈长书抬眼,看到燕述白和宋九兮想起身行礼。但他的腿根本使不上力气,他咬着牙想起身,燕述白按住了他的肩膀。
“沈大人不用客气,我们夫妻二人过来是为私事,沈大人不用客气。”
“下官失礼了。”沈长书面露窘色。他伸手往下拽了拽自己的衣袍,想让自己显得更规整一些,不至于那么失礼。
沈长书抬起头,疑惑地问:“明将军明夫人是有什么私事找我?”
宋九兮说:“你的猫在明府。”
沈长书愣住了,大概没想到宋九兮会忽然说这件事,他完全没有意料到。
宋九兮说:“永嘉说怕你不在家,猫没人照顾,所以拜托我照顾。”
沈长书久久怔愣,哪怕不良于行他也持礼端正,可如今他却忘了久久不回答有多失礼。
“沈大人。”宋九兮叫他。
沈长书猛地回神,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他低下头整理了下失礼的情绪,这才抬起头来。
沈长书温和地说:“多谢明夫人,此事给明夫人添麻烦了。”
宋九兮道:“沈大人不用道谢,这是永嘉摆脱我的事,我自然会做好。”
沈长书呐呐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宋九兮直接说:“我们来见沈大人是想弄清楚,那本前史是沈大人一人编撰的吗?”
沈长书点了点头:“是我。”
宋九兮皱眉:“纂修前朝史这种大事怎会让你一个刚进翰林院的编修来负责?翰林院那么多官员,即使你在春闱中名列探花,但学问也比不上翰林院一众人。”
不是宋九兮怀疑沈长书的学问能力,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他一个编修,最多起草诰敕,帮忙纂修史书,经筵侍讲。最多也就这些了,也不能让他一个人独挑大梁。
沈长书面露羞色,他道:“下官学问浅薄,比不上翰林院各位大人。其他大人事务繁忙,所以前史才让下官来负责。下官也没别的事可忙,所以……”
宋九兮和燕述白对视一眼,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沈长书为人板正,肃直。对于官场上的人来说他不够圆滑,为官之道太过迂腐。若前史真有问题,让沈长书负责正好。
沈长书对待自己的工作又非常认真,被翰林院其他一众人设计了也不可知。
燕述白明白了宋九兮的意思,于是问苏名轩:“苏指挥使可有翰林院其他大人的审问记录?”
“有。”苏指挥使将其他人的审问记录拿了过来。
这些都是大理寺转交过来的,苏名轩还没来得及审这些人,这段日子关顾着抓人了。
燕述白看了审问记录,上面翰林院其他几位大人,都说纂修前朝史是沈长书一人负责,他们一概不知。
这些人说的这些和沈长书所说,能合到一起。
若不是事情越闹越大,案件转到锦衣卫手里,这件案子就会这样结案了。那沈长书这个罪魁祸首,也逃不了一命了。
燕述白问:“苏指挥使准备怎么审案?”
苏名轩说:“圣上陷我三日内查出罪魁祸首,如果没有其他的罪证,我便会将案情呈报给圣上了。”
燕述白点了点头,此事棘手。
沈长书也认了,其他人也指认了,哪怕他们觉得有蹊跷,也没有证据。
宋九兮忽然问:“沈大人想修前朝史,史料从哪里来?”
“多是前朝一些案牍记录,还有一些文章记载。这都需要考证后才能写到史书里,而且我这史书修了不到十分之一,还没有完成。”
宋九兮抓住了一个点,问:“根据前人的文章……”
这些文章若又失事实,按照沈长书的性子,他在查证后若证明了这些文章的真实性,他必定会采用。
宋九兮忙问:“最近锦衣卫不是查出来有很多学子的文章,都存在问题,那苏指挥使查过前人的这些文章了吗?”
苏名轩说:“前人的文章即使查到了,也无从下手。这都是经过很多年了……”
“不一定。”宋九兮打断他,“苏指挥使可以查查这些前人的文章跟如今学子的文章,是不是有相似之处?或者苏指挥使可以查查这些文章什么时候出现的?如果我没猜错,这些文章已经是近些年才出现的,不一定是前朝人书写的。”
苏名轩脸色凝重下来,意识到宋九兮话里的意思。“这事我会立马去查。”
除此之外燕述白和宋九兮都帮不了什么,临走的时候,宋九兮问:“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