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一案,涉及的人越来越多。
圣上大怒要求锦衣卫彻查,不放过一个人。
本来关押在大理寺的一众人,如今全部下了锦衣卫诏狱。不止翰林院、如今国子监、寒山书院还有清流世家,特别是周家人也卷进来了。
周家虽不是勋贵世家,但确实清流名士,在文人学子当中,名望甚高。周家不涉朝堂,都是些读书人,著书最多。如今锦衣卫查案,字字必纠,周家首当其冲。
而锦衣卫查案从不管官职大小,爵位如何,只依《大衍律》行事,或者说只依圣上心意行事。
这下学子们坐不住了,纷纷闹了起来。
国子监一众贡生全跪到御台前,请求陛下饶过周家众人,饶过大衍众多学子。
这近百名贡生以命相谏,在御台前振呼,磕破了脑袋。学子们的脊背挺的笔直,残阳落在他们坚毅的眉宇间,大有慷慨就义之态。
古来文人死谏,当朝者无不忌惮。稍有不慎,就会在青史上留下污名。
但这百名学子跪到傍晚时,忽见一列侍卫从御台左侧行来。
禁军总督祁东俊手持令牌,喝道:“尔等无知学子,诽谤圣谕,胆敢僭越圣威。来人给我全部拿下!”
国子监为首的学子怒起:“我等行忠义之事,岂能眼睁睁看着圣上被奸佞蒙蔽,冤枉忠臣……”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个禁军掐住了脖子,堵住了所有话语。随后刀往脖子上一抹,这人大睁着眼倒了下去,血溅了出来,御台前的青石缝隙浸入了血色。
其他所有学子都愣了愣,这一瞬发生的太快,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祁东俊冷峻地喝道:“动手!”
禁军侍卫扑上前,将所有的学子拿下,全部抹了脖子。
御台前的血越流越多,残阳隐去,天空昏暗了下来。
不到半刻钟所有的尸体都被拖了下去,阶前的血也很快被禁军清扫干净,看不出一点血迹。
崔公公站在台上,对祁东俊说:“祁总督辛苦了,咱家这就去禀报陛下。”
祁东俊一拱手道:“臣行忠君之事,这些学子意图谋反,陛下圣明,命臣守这里才阻止了这些宵小谋害圣上。”
崔公公笑笑,走进殿内了。
瑶华宫里,念巧急匆匆走进殿内,在盛明雪耳边说了几句。
盛明雪笑了,将手中的佛串换到右手上,慢慢盘了起来。“都杀了啊,咱们这位陛下是害怕了。”
念巧疑惑地问:“圣上是一国之君,怕什么?”
盛明雪笑着说:“自然是怕……百年之后他这一代君王会被打成反贼,堂堂一国之君被挖棺鞭笞,岂不是笑话。”
念巧虽有疑惑,但她也不深问。
盛明雪却主动跟她解释了:“我要摘了大衍王朝,自然他便不是什么一国之君,只能是谋权篡位的逆贼。”
念巧立马明白了,道:“这次翰林院的事闹的这么大,主子不怕把我们的人牵扯进来吗?”
“来不及了。”盛明雪端起茶盏说,“他以为抓点人,杀点人,再堵住文人的嘴,就能阻止了吗?我们这些年的布局,也该到慢慢收网的时候了。”
宋九兮和燕述白是深夜才收到的消息,段牧敲了门,燕述白和宋九兮立马醒来了。
这么晚了段牧找过来肯定是有大事发生,燕述白披衣出门。段牧就站在廊下,他将国子监一众人被杀的事告诉了燕述白。
燕述白脸色巨变:“全杀了?那都是国子监里的学生,以后的国之栋梁!那是能杀的?!”
宋九兮这时也正好出来,听到了这一句,惊声问:“陛下这是怎么了?杀了死谏的文人学子,不怕留千古骂名?”
段牧说:“此事是禁军处理的,消息也被禁军封锁了。只说这些学子欲冲进御书房谋反,还说差点伤了陛下,所以才就地处决。”
燕述白怒气难抑:“那是在圣驾前,有亲军十二卫,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怎么可能越过御前侍卫伤了陛下?”
宋九兮理解燕述白的怒气,大衍建立后好不容易结束了近二十年的战乱,天下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文人学子也能重捨书卷。
而国子监这些学子都是大衍建立后,近十年时间才培养出来的。这些学子以后都是国之重器,救世之材,如今却折在了一场无辜的谏言中。
况且监察院的御史谏言,尚且能无恙。这些学生不过是为了国子监里其他同窗求情,却落的这样一个下场。
燕述白生气,也心寒,只怕听到这个消息的学子们心更寒。
如今因为翰林院和周家的事,文人学子们已经人心惶惶了,若百名学子被杀的事再暴露出来,宋九兮只怕事态不好控制了。
宋九兮甚至担心,背后前朝的人会借机行事。
天下安稳才十余年,谁都不想再回到战火纷飞的时代去。而且这天下是娘带兵打下来的,宋九兮也不允许有人破坏。
宋九兮看向燕述白,说:“我想去诏狱看看,也许从沈大人口中能知道些什么。”
永嘉说沈长书只是一个书呆子,撰写前史的事沈长书根本不知晓。
但宋九兮记得以前沈长书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