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鹤荣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是他正妻的灵堂。
盛明雪刚走,亡灵都还未安,燕月凝就在灵堂上大吃大喝,此举就是在欺辱亡灵。
燕北恒第一眼看到燕月凝的样子,心口就沉了下去。
他忙看到大伯父,看到燕鹤荣脸上的神色,她就知道坏了。
平常妹妹怎么不懂事都可以,但这是府里大夫人的灵堂。在这么多客人面前,不说传出去燕府女儿有没多教养,就说大伯父对大伯母的这份看重,也不可能饶过燕月凝。
燕北恒正想开口为妹妹说两句,燕鹤荣直接吩咐:“二小姐如今已经嫁出燕府了,已不算我燕家人,自不用为我燕家大夫人守灵。来人,送李夫人回去。”
燕鹤荣吩咐完,就有两个下人走过去将燕月凝架了起来。
燕月凝慌了,忙喊:“娘,大哥快救我,我不想回去……”
燕二夫人在旁边厢房接待女客,听到丫鬟禀报忙跑了过来。
见到自己女儿被人架着往外拖,她心疼得厉害。
“月凝,大哥月凝她不是有意的,她就是昨晚回李家没吃好,今天饿了才失了礼……”燕二夫人急着解释,燕北恒却道不好,这个时候燕鹤荣正在气头上,越说越错。
燕北恒一把拉过燕二夫人,心中对无底线宠爱妹妹的母亲生出了一丝怨怼。
燕月凝犯下这样的大错,这么多人看着,他的脸面上也很尴尬。
但母亲一直觉得妹妹可怜,丝毫不顾他在京城子弟中的脸面。本来因为燕月凝的事,他在同龄中就抬不起头来了,如今他似乎已经听到那些人的嘲笑声了。
但燕二夫人丝毫不觉得不对,还想争辩,燕鹤荣怒喝:“以后李夫人不用进我燕家的大门了,谁要是放她进来,那便和她一起回李府吧。”
燕鹤荣手一挥,直接让人将燕月凝的嘴捂住,带了下去。
燕二夫人脸色惨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燕国公的话就是将燕月凝赶出了燕府啊。
二夫人脸上悲伤的神情摇摇欲坠,燕北恒急忙将她扶走,不能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乱说话了。
这一出并不影响其他人的祭拜,只是对燕府的家风忍不住摇了摇头。
有人想将此事跟燕述白扯到一起,但他们看到燕述白笔直地跪在灵堂前,刚才屏风后明夫人也一脸悲伤地跪着,就算他们心里有什么想法,也咽了下去。
一天结束后,燕鹤荣疲惫地站在灵堂里,神情凄哀悲茫。
那个女子就这样走了。
他曾经怨过她,恨过她,这么多年刻意冷落过她,但他们是夫妻啊。
他骑着高头大马去迎娶她的时候,他不知道内心有多高兴。
他牵着红绸的一端,领着她跨过火盆时,他感觉自己都飘在云端。他终于将永州第一美人娶回来了,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对她一见钟情。
如今她是他的妻了,他们拜过天地,从此执手一生。
但那晚他却在喜房里看到她和别人滚在一起,那一刻的怒意让他想将里面的狗男女杀了。
但他不能,因为里面人的位高权重。哪怕在新婚夜如此辱他,他也只能忍下来。
他一忍忍了这么多年,如今最让他痛恨的人却不在了。
燕鹤荣忽然觉得这些年就像一场荒诞的梦,好像从一开始他就没迎娶过她,她也没答应嫁给他。
她能成为他的妻子,只是他的妄想罢了。
如今梦醒来了,果然她就不在了。
燕鹤荣脸色憔悴,这时有下人走来匆匆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燕鹤荣脸色急变,神情一瞬间狰狞阴鸷。
但也只有一瞬间,他收拾好神色,匆匆离开了灵堂。
宋九兮从内室里走出来,如今灵堂里只有她和燕述白了。
其他的女眷都回去休息了,燕北恒想在燕鹤荣面前表现表现自己,但燕二夫人那边还需要他去哄。
燕述白也站了起来,走到棺木旁。
宋九兮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守在门边。
燕述白将棺椁打开,不到半柱香时间,燕述白又重新将棺椁盖上了。
宋九兮走过来,燕述白点了点头:“我看不出任何异常,不过我本来对我这个母亲就不了解,看不出来也正常。但这个尸体上左手小指是有伤的,应该就是凭这一点才让人认定她的身份的。”
宋九兮点了点头,盛明雪既然这么做,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他们这边还没说上两句,外面就有人来了。
来的人还是当今圣上。
宋九兮脸色一变,忙转到屏风后的内室待着。
圣上穿着便服,一进来眼睛牢牢地看着前方的棺木,眼眶已经不由自主地湿了。
他嘴唇抖动,神情难抑哀色,旁边的崔公公准备好香烛,圣上这才拿着香拜了下去。
燕述白垂着眼,脸上无波无澜。
跟在圣上身后的燕鹤荣也像是没看到,圣上脸上难以抑制的表情一般,垂下了眼,神情不明。
在屏风后的宋九兮心中感叹,圣上竟然来祭拜了。
堂堂一国天子来祭拜一个臣子的夫人,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就算是深夜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