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南对童年的美好记忆停留在八岁那年——如果那些记忆能够被称为美好的话。尽管那时候每天都有人上门讨债,父亲沈峰因为没有钱还每天东躲西藏,经常一连几天不回家。尽管母亲苏柏青为了维持生计,为了能让沈山南活下去,哪怕咳嗽的成宿成宿睡不着觉,第二天还是五六点钟起床做饭,然后出去四处打工。
但至少那时候他们一家人是在一起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无论如何,生活总算有个盼头。八岁的沈山南是这样想的。二十多岁的沈山南回头再去想,她真该当时就把那男的一刀捅死。
而这支离破碎的三人生活在八岁那年也结束了,沈峰没有知会任何人,他骗沈山南说要带她出去玩,然后把她卖了。
该怎么说呢。这或许无法严格定义成贩卖人口,因为这家人会定期给沈山南很多钱,并且允许沈山南把钱邮给家里。她不能自由的和家里联系,但隔几个月这家人会让沈山南的母亲苏柏青来到他们的庄园门口,母女两个短暂的说几句话。沈峰倒是从来没出现过,沈山南直觉他并不是不能来,而是不想来。苏柏青似乎每次都会掉眼泪,但沈山南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要记的事情太多了。后来她听这座富丽堂皇的庄园那位不苟言笑的主人说,他是在某次路过一条街的时候偶然看见了沈山南,当时沈峰正领着沈山南狂奔,为了甩开身后追债的人。
“家里穷,需要很多钱,足够漂亮,有毅力,眼睛里有很笃定的光。”
那人是这样说的。
无比平常的一天。
七点钟,周亭西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一旁的手机,副手祝晔打来了电话。
“嗯......她走了,我知道......不用,你上来吧。”
半个小时之后,周亭西站在全身镜前打领带,祝晔站在一旁跟他汇报着集团昨天的一些状况。
“那个人已经确定了,就是从陈雄手底下出来的。”
“陈雄这人真是有意思,”周亭西冷笑了一下:“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玩了这么多年还没玩够。”
“还有就是今天慈善活动的一些流程——”
周亭西穿上了西装:“路上说吧。”
安娜已经在会场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她看了看身后整整齐齐站了两排的人,有点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和兴奋。
作为这次活动的主要负责人,她原本可以安排其他工作人员出来迎接。虽说是企业家,但近几年这些老总都开始注意起自己公司的公关形象,慈善投入不少,可今天这位却是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出席过的周亭西。
或许也是开始营造他们集团的外在形象,安娜不知道,这也不是她该管的事情,她只知道周亭西对这次活动的投入抵得上其他老总的几倍。加上他本人愿意出席今天的宣传活动。安娜搓搓手,想着自己会不会从此升职加薪,飞黄腾达。
不远处,安娜已经能看见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她冲身后的工作人员示意,然后自己清了清嗓子,露出得体的笑容。
很快,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周亭西西装笔挺走了下来,通道两旁用警戒线围着,但还是站了许多举着摄像机的记者,他们没见过周亭西,一时之间还以为是哪位明星来了,灯光一阵曝闪。
周亭西没说什么,径直往前走。安娜笑意盈盈的走上前去迎接:“周先生,很高兴见到您,我是本次活动的负责人安娜。真是十分感谢您能来参加我们这次活动。有您的参与,我们这场活动一定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周亭西点点头,祝晔代替他表达了对热烈欢迎的感谢。
安娜笑一笑继续说道:“活动流程我们已经发给过您的助理了,请问您还有什么不明确的地方吗?”
来的路上祝晔已经口述给周亭西听了,他不想看那些全是文字的流程表,看着头疼。
周亭西露出他一贯敷衍的假笑:“毕竟是利国利民的慈善活动,没有不参与的道理。活动流程我已经看过了,安排的很好。但是晚上的宴会我恐怕没有办法参加了。”
“周先生日理万机,我们完全理解。那么请您先去化妆间休息一下吧,等快到您的时候我会去跟您打招呼的。”
“好。”
于是安娜带着他们进入会场,他们刚走到嘉宾候场区,就看到前面一阵不小的骚乱。
似乎是有一个女明星正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旁边的助理不停给她扇着风,一脸关切。
一旁的安娜很明显也看到了这一幕,她似乎吓了一跳,脸上浮现出很明显的焦急,看起来下一秒就想冲过去询问情况,但是碍于周亭西在这儿,她又不能这么做。
祝晔看了周亭西一眼,开口说道:“安娜小姐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吧,我们稍微等一会儿,没关系。”
安娜连忙表示感谢:“真对不起,那我让别人带你去休息间吧?”
周亭西本来也不太想去四面都是墙的地方,借着这个机会他正好顺手就可以推掉:“不用,这不是有椅子吗,我坐会儿,你去忙吧。”
周先生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大慈善家啊!安娜在心里这样想道,她感激地道谢之后就急匆匆跑过去查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