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得太好了,我找到你们的时候已经晚了,你们相依为命地生活了十三年,在我原本的计划里,你们应该从小就被分别送到蛇岐八家和勐鬼众,届时无论是哪一方都将欣喜若狂,因为皇重现了,这显然是家族复兴的征召。”
“然后你只需要成为我们的老师,就能轻而易举踏入两方势力的高层。”源稚生轻声道。
“对!”赫尔左格毫不吝啬地给予源稚生赞赏道,“不愧是我教导的学生,一点即通。”
“皇是生来的领袖,是天子,而我则将是天子之师,你们的地位高,我的地位自然也高。我轻而易举地就将两方势力掌握在手里,很巧妙是不是?历史上卓越的谋略家都是这么做的。不需要用什么蛮力,如果你的手段足够巧妙,那么愚夫们都会来追随你,还为你唱赞歌。”
“对了,说句题外话,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那个酗酒的养父,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是个好人,在没有人邮寄抚养费的十年里,他给了你们一口饱饭吃,给了你们一个地方睡。””
他兴致勃勃地与源稚生讲解着其中的关键,真像一位为学生授业解惑的老师。
“你刚才说,稚女不是鬼?”
源稚生的关注度似乎丝毫不在他的宏图伟业之上。
赫尔左格有些扫兴地皱眉,言语间的兴奋澹了几分,“你们是我从黑天鹅港带出来的,几乎每个黑天鹅港的孩子都做过脑桥中断手术,这种用于治疗癫痫的手术经过我的改进,会制造出双重人格。手术切断了两侧半脑间的脑桥,做过那种手术的人会用两个半脑分别思考,换句话说,两个半脑中各藏着一个人格。正常情况下,一边储存着高尚、正义和道德的人格,另一边储存着暴戾、自我和兽性的人格。切换人格的信号是一种特殊的梆子声,我从中美洲的印第安人部落学会了这种技术。”
源稚生沉默了片刻:“你就是用这种方法,诱导稚女走向犯错的道路?”
“稚生,你应该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赫尔左格面目和蔼慈善道,就像过去十年来那个温和的老人一样。
可源稚生心中没有温情,有的只是冰冷与杀意。
在橘政宗死去时他有过怀疑,却最终将这些怀疑尽数压在心底深处,因为橘政宗已经死了,更因为这个老人真的曾被他视为最可靠的父亲和老师。
即使橘政宗真的存在问题,但人死灯灭,自己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已经快所剩无几了,不惜原谅橘政宗的疑点也想保存下这十年多来一点一滴积攒的温暖。
但他发现自己错了。
虚假的记忆再温暖也摆脱不了虚假的本质。
如果从一开头就是假的,那么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太阳也将是虚妄。
“稚生,我从来没召唤过你的另一面,在我的计划中你会成为合格的天照命,你本该从头到尾都在我计划中,所以我很好奇,我究竟在哪里露出了破绽,让你对我起了疑心?”
赫尔左格微笑着,即使源稚生拥有了杀死八岐大蛇的能力,他依旧胜券在握,这份自信不是身后的源稚女所给,而是这对兄弟从来没有摆脱他的控制。
“我的……另一面?”源稚生轻声道。
是了,他和稚女一样都做过脑桥手术,稚女在那梆子音中会展露鬼的一面,那么自己呢?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不然你不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举措。”源稚生澹澹道。
“果然是那个暴走团?”赫尔左格沉吟道,“这是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误,本意是想试试看本部的几人的实力,可惜最后不知是哪个关节出现了错误,竟然让他们落入了你的手中。”
源稚生心中忽然一动,他之所以能将赤备暴走团一网打尽,是恺撒的功劳。
可恺撒又是从何方掌握的情报呢?那时候他们和学院的联系已经被辉夜姬切断了。
赫尔左格低头看了眼腕表,道:“时间差不多了,稚生,很感谢你帮我杀死神的胎体,节省了我不少时间。唯一可惜的是我失去了绘梨衣,这让我无法在今日走通黄泉之路,完成人到神的蜕变。”
他的眼中闪过阴翳,叹气着从怀中取出了两根小木棍。
“你不想知道圣骸在哪里吗?”源稚生转身抚摸着庞大的尸体。
这时,赫尔左格方才面露惊觉,他先前太开心了,竟然忘了某些细节,譬如这具身具王血的怪物竟然真的死了!
“你已经解剖了它,挖出了圣骸?”赫尔左格失声着,他握紧了木棍,紧紧盯着源稚生道,“圣骸在哪里?把它交给我,作为交换我可以把你的弟弟还给你。”
源稚生抬起了脚。
他先前倚靠着八岐大蛇的尸体而坐,脚下一直踩着什么,可赫尔左格并未在意,但当源稚生抬起脚,露出脚下异种般的东西时,赫尔左格浑身都在颤抖。
那是一枚类似胚胎的东西,膨胀的头部长着一颗硕大的独眼。
源稚生轻笑着,一脚将脚下的枯骨踢向赫尔左格:“拿去吧,这就是你要的圣骸。”
赫尔左格颤抖着跪在圣骸面前,他举起那枚枯骨,这是他梦寐以求之物,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来谋划,可现在一切都尽付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