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和夜叉其实都只是不入流的打手,他们担不起家族的责任,所以他早早准备留下些产业交给樱打理,每月给这俩家伙分红,这样起码不至于饿死……
可在他看到的未来中,那个叫做左伯龙治的男人,坐上了日本执行局的部长之位。
办公室的屋顶装饰着赤金色的龙胆花家徽,那是源家的家徽,源家最后的家臣端坐在家徽下统领日本执行局,他用西装革履掩盖去往日的痞气,嗓音低沉而威严,当他说话的时候无人胆敢插嘴。
名为左伯龙治的男人变得如他的原名一样威风凛凛。
在源稚生眼中挑不起大梁的男人,却逼迫自己握住了蛇岐八家的实权。
他抬刀以刀鞘轻轻击打在乌鸦的肩膀上。
“乌鸦,如果给你机会,你会愿意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可以隐世埋名的城市过下半生吗?”
“哈?”乌鸦瞪眼,着急道,“老大你不会准备把我赶走吧?别啊,我最近也没犯错啊,上次把警察署长情妇做成女体盛放在了警察局长的办公室里是我的错,但罪不至死吧,事情都过去了多久了……”
“急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源稚生澹澹道。
“那当然不会啊。”乌鸦摊手道,“离开东京我能去哪?只能回老家吧?我可不想整天面对我老爹那张臭脸。再说了,老大你们都在这里,我一个走算什么,逃兵吗?大家就算要死也得死一块!”
“混账话。”源稚生轻斥,“就算真到了不得不死的地步,也总得有人活下来在灾劫后领导家族。”
“那这个人也不该是我。”乌鸦异常坚决道,“如果真要死,也该是我和夜叉,老大你和樱对家族的重要性更大。”
“这由不得我们来选。”源稚生轻声道,“乌鸦,如果我和樱、夜叉都死了,那就只剩你了,你要学会挑起家族的大梁。”
乌鸦哭丧着脸道:“老大,我以前可不知道你这么看好我。可如果你们都死了,这座城市我就没熟人了,我给你们守墓吗?”
源稚生心中一动,彷佛福至心灵。
他突然明白了,明白那个让自己变得坚强变得威严的男人为何在死的时候会那么洒脱,因为对他来说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
这座城市曾经生活着他爱的人,最后也埋葬着他爱的人。
他守着其他三人的墓,坐在源家龙胆纹家徽下模范着老大说话的语气,还有行事的风格,秉持着老大的大义前行,即使死了也无所谓,即使家族要再次与秘党对上也无所谓……他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自己有没有恪守老大遗留的大义。
“老大,这次完事了,你还要去法国卖防晒油吗?”乌鸦试探问道,他总觉得老大最近挺古怪的。
“不去啦,一个人去挺没意思的,孤身一人的话,满眼果体女孩的海滩也会看着很空旷吧?”源稚生轻声,“乌鸦,你爱东京这座城市吗?”
乌鸦有些傻眼,老大今天怎么尽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吞吞吐吐道:“爱吧,东京挺繁华的,漂亮妹子这么多,夜生活多姿多彩,我老家那小地方晚上七点就没人上街熘达了……”
源稚生笑容柔和道:“可我不爱这座城市。”
乌鸦就耸肩道:“知道知道,不然老大你怎么会可劲了想往法国跑呢?说来你也不用带我和夜叉,我们去法国也就给你当保镖,你就带樱一起……”
“但这里有我爱着的人。”源稚生抬脚走出了会客室,只留下了令乌鸦呆若木鸡的话。
可源稚生不再做过多解释。
他眉眼平静地提刀而出。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他侧目望去,窗外有白鸟掠过枝头,振翅飞向云端,那一瞬间天高而云阔。
他终于想明白也想彻底了。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那么多重身份,这些身份中总有些会互相冲突,而我们也终将为了那些爱着的人和爱我们的人做出改变与抉择。
人并非生而不变,大义也当如是。
时值至今,他依旧没有爱上这座名为东京的城市。
可他却必须打赢这场仗,守护脚下的土地,更要尝试活下去,为了那些他所爱着的人。
而这,就是他新生的大义。
……
……
“校长,外面有名叫上杉越的人求见。”
就在昂热和副校长烦恼于该从哪边入手的时候,装备部的一名研究员走进来汇报道。
昂热吃了一惊,然后克制不住地流露出惊喜的神色来:“好极了!我竟然忘记了东京市里还有这种怪物在!快请他进来。”
片刻之后,浑身湿透的上杉越出现在昂热面前。
他出场的状态令昂热有些失望,浑身酒气,头上还扎着拉面师傅的头巾,委实没有“怪物”该有的风采,反而像只淋湿的老狗。
可随着他们的目光对视,昂热心中忽然一震。
他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平静,那是视死如归,只有亡命之徒才会的平静。
“你……已经都知道了?”昂热低声道。
“知道什么?”上杉越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狐疑道。
“你和源稚生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