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复华丽的苏格兰小店在一夜之间变为了斑驳老旧、揺摇欲坠的砖墙,说起来是天方夜谭的事却真实地发生在了洛尘的父亲身上。
“那时的状况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敢相信,但它就是如此。”在一旁细听的洛尘早已膛目结舌,父亲迎着他讶异的目光继续说,“那些巷子条条相通、四通八达,为了找到前一天看到的那家店,我把所有的路都走了个遍……”
“但是,我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它……”
父亲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或许是那位老人出了什么事趁夜搬走了,或许是我一时疏忽漏过了某个极其隐蔽的角落……”
“后来呢?”洛尘盯着那枚银白色的吊坠,眼中盛满了疑惑,“既然那家店都消失了,你又是怎么拿到这东西的?”
“事情过去了许多年,我也不知换了多少联系方式,我还以为再也得不到关于那家店的消息了。”父亲说,“没有想到上一次再去苏格兰,在出租房的门口领到了一个写着我名字的包裹,打开发现那是一个虽然老旧但是精致无比的小木盒……”
而父亲的那枚吊坠就静静地躺在那个小木盒里。
包裹的发件者是那位名声显赫的才子。
“时隔多年,我在那家突然消失的小店定制的东西总算是到了。”
“一英镑六便士,竟然换到了那位大师的杰作,谁敢相信?”
换作是一般人,最可能做的是赶快把那东西卖给富豪权贵、古董藏家。再或者爱好收藏的,把这枚吊坠小心翼翼地放入玻璃柜里珍藏起来,神明一般地供奉。
而洛尘的父亲没有这样做。
“店里那位老人说过,我最好随身携带着这枚坠子。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就干脆按照他的意思把坠子挂在钱包上。”
“肯定没人想过,”洛尘撇撇嘴,“你钱包上的吊坠用包里所有的钱都买不到。”
“没人会那么想的,这种事没有说出去的必要。”父亲的视线几乎不能从那枚坠子上挪开,“比起它的商业价值,我觉得它本身更为重要。”
还有一点父亲没有告诉洛尘——
他的手第一次触碰到那枚吊坠时,眼前忽地闪过了一道蓝光。那道光极其微弱,而且转瞬即逝。他定睛细看手中的吊坠,惊异地发觉那枚银白色的坠子表层竟泛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淡蓝色轻烟!
蒙在坠子上的烟雾时浓时淡、时有时无,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洛尘的父亲不是没有查阅资料,只是没什么结果。
幸运的是,这种奇异的现象对身体似乎没有什么损害。而且,不知为何,摩挲着这柄银猎枪吊坠,安全感油然而生。有时候他能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腾,血液一点点升温,肌肤逐渐发烫……
这东西似乎真的和自己有缘……
洛尘的父亲越想越觉得店里的那个老头别有用意。
最重要的是,目前为止接触或见识过这枚坠子的人并不少,但都只是以为他买了个作工精致的小东西,只有他能看见那团淡蓝色的烟雾,只有他能察觉到在体内悄滋潜长的力量……
……
洛尘清楚地记得父亲的钱包上系着一枚银白色的吊坠。它或许有自己的名字,但洛尘就叫他“银猎枪吊坠”。
父亲看上去极其喜欢这个小东西,习惯性地看着它,时不时轻缓地用手指摩挲。到后来,坠子表层凹凸不平的纹路都被磨得光滑平整。
“儿子,你看这坠子上面有什么?”
在洛尘十一岁的时候,父亲突然这样问他。
“如果你是说它上面有黑色的东西,那是很正常的。”五年级的洛尘从科普书里抬起头来,略略地瞟一眼坠子,“书上说,银很容易被氧化,然后就会变黑,是正常现象。”
父亲没说什么,只是再也没问过这样无头无尾的问题。
洛尘也没太在意,一直到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
那个无比寻常的暑假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某一天,父亲来来回回地在书房踱步,时不时翻翻这里翻翻那里,面色不愉,看样子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明天要用的文件放在哪儿找不到了?”洛尘放下手柄问他,“还是什么卡丢了?或者钥匙?”
父亲摇摇头,继续翻找书拒。
“那……”洛尘突然想起了什么,“哦,知道了,是那枚银猎枪吊坠吧?”
“你知道它在哪?”
父亲顿住了脚步。
洛尘当然不知道那枚小坠子的下落,但他知道它对父亲来说很重要,而且不想让父亲再这样焦虑下去。
“好像在你房间的书桌那见到过吧……”洛尘略加思索,胡乱编了个地方,“你别太担心,我现在就帮你去找找。”
“那里我找了五六次,没看到,你确定吗?”父亲蹙眉。
“大不了我帮你到处找一遍。”洛尘拍拍胸脯,“我找东西还挺拿手的。”
事实并不是这样,他不过是不想让父亲着急。
“那现在你陪我去找找?”
“好。”
洛尘嘴上应着,心里却没底。谁知道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