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座近海灯塔上升起伊比利亚的旗帜之前，无论是谁都未曾设想，这场战争的第一阶段就这么草草落下了帷幕。
“啧啧…黄金时代啊，听说那个时候我爹还没出生，就连我爷爷都还是个小屁孩。”
站在灯塔的门口，两位放哨的惩戒军士兵正在无所事事地聊着闲天，“这东西在海里泡了七十多年，竟然就这么被我们打下来了？”
“…什么叫被你打下来的？我们连上来一个星期，你自己都干了什么不知道？”
这名士兵的同伴白了他一眼，在瑟瑟的海风之中，他将手中的武器靠在了灯塔高耸的地台之上。
“要我说啊，这次算咱们运气好，前面的那个连打残了下去修整，我们连顶上来，我们连打到一半，这仗就打完了。”
“是这个理，不过，你说那些恐鱼为啥就突然不见了呢，以前都是漫山遍野，炮打哑火了，刀砍缺口了，对面还是一点不见少……”
第一个说话的士兵掏了掏口袋，终于捏出来了两根皱巴巴的香烟，给身旁的战友递了一根，“喏，抽烟不？”
“敌人少你还不知足？要知道，我们这次有多少兄弟没能从岛上下来……抽，谢了。”
“你有火不？”
“我记得我有根火柴……”
接过香烟的士兵也掏了掏自己的口袋，终于从一个防水的夹层中翻出了一根半干不干的火柴，圆头处的红磷已经被些许海水浸湿，让人担心它还能不能再次点燃。
掏出火柴的士兵将他放在嘴边吹了两下，选择了一个适合的角度，士兵在灯塔的侧面狠狠划了一下。
“嗤…嗤…”
圆头的红色闪烁了几下，在士兵不断的划动之下，它似乎终于记起了自己是一根火柴，易燃的化学涂层中猛地冒起了一股白烟。
在冰冷的海风之中，两位惩戒军士兵分享了同一根火柴，被苦涩的海水打湿过后，就连跳动的火焰看上去都有些没精打采。
“呐…你说，之前我们梯队里的那个‘余火’究竟是谁？”
舒服地吐出一股灰白的烟雾，递出香烟的士兵仰头看着阴沉的天空，突然对着身边的同伴问道，“你是老兵，之前没见过她吗？”
“我又没比你多打几年仗…我不知道，听说是罗德岛的人。”
被叫作“老兵”的惩戒军思索了一阵，他其实并不是什么资深士兵，只是懂得一些在战场上生存的道理，得以活到了现在——而年轻人提到的那个“余火”干员，恰好就违背了他总结出来的每一条生存之道。
“罗德岛的人…复国军么，那个有外国人支持的势力？”
年轻一点的士兵重复了一遍，老兵也只是摇了摇头。
“真奇怪，我有好几次都看到她被骨矛打穿了胸甲，最惨的一次好像连肺都腐蚀没了一半…但她第二天还是站在我们连的前面，就像从来没死过一样…不是我诅咒战友，但，按理来说，她早就该死的。”
年轻的士兵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有些烦躁地吸了一口手中夹着的香烟。
“别多问，没好处。”
老兵懒洋洋地回答道，在这个鬼地方，大家都得学会见怪不怪，事事都要寻根究底的人活不到这个时候，尤其是在伊比利亚这个“气候宜人”的好地方。
“你说，内陆上的人也像我们一样打仗么——我是说，和这些…东西。”
他吐出灰白色的烟雾，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出来，“为啥就我们伊比利亚人要遭这种罪，那些海岸以外的国家，拉特兰，大炎，还有什么哥伦比亚…他们的日子明明过得比我们好上这么多，为啥老天就是逮着我们这帮苦命人呢？”
他取下嘴中叼着的烟卷，在过滤嘴的底部，哥伦比亚一家烟草公司的Logo清晰可见，“这里的地连种粮食都不够，就连一包小小的香烟……我们都需要从外面进口。”
“说出来你别见怪，如果有下辈子，我真不想当什么伊比利亚人了。”
“……”
听着年轻士兵絮絮叨叨的抱怨，老兵突然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在战争过后，年轻人不免总是会抱怨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苦难，在此之前，他应该从未经历过这样血腥的战场…简而言之，他被吓到了。
也不怪他。
他在一块被海风吹干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高处的灯塔。
在那里，伊比利亚的军旗再一次高高飘扬。
“喂……你在听么？”
年轻人不满地停下了倾诉的声音，一张稚嫩而又沧桑的脸从老兵的视线边缘探了出来，刚好遮住了那面象征荣耀的伊比利亚惩戒军旗。
“…你说得对，小子。”
“老兵”闭上了眼睛，在他的嘴角，一抹并不比年轻人年长多少的微笑缓缓显露了出来。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扔下这么一句话，两位士兵之间再次恢复了沉默。
……
艾芙雷德默默走出藏身的礁石，压低脚步远离了这座灯塔的正门，两位士兵执勤的方向。她并不是有意偷听两位士兵的对话，但不幸的是，在她们谈到那个“来自罗德岛的怪人”的时候，艾芙雷德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