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灰烬歪了歪脑袋,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莫名其妙:一个穿着奇怪盔甲的、自己毫不认识的女人,仿佛预料到了自己的到来似的冲着自己微笑,一边还从身上取出了战斗用的剑盾。
那笑容看起来有几分怀念,似乎很久以前就认识自己了一般,可翻阅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脑袋,灰烬却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记忆,也因此倍感怪异。
不,就连“灰烬”这个名字都是这个女人刚刚才说出口的,握着螺旋剑的男人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遥远的过去,有很多人也用同样的名字称呼过他。
男人点了点头,决定以后就用“灰烬”称呼自己。
作为旧时代的英雄,无名的灰烬并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他在一片漆黑的深海中睁开眼睛,盘坐在一个已经熄灭的火堆之前,手中的螺旋剑就插在残留些微温度的骨灰旁——在几千米的海底,火堆旁却没有任何湿润的痕迹,在这千米以下的深海中,灰烬所在的却是片干燥的空间。
他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坚硬的钙质覆盖了灰烬的身体,不知是多久积累的尘埃凝固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道坚固的枷锁,一些贝壳海葵之类的头足类小生物似乎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在他的身上不停地爬来爬去。
费了一番工夫摆脱了海洋小生物们的纠缠,无名的灰烬终于站了起来,透过头盔的眼缝凝视着那柄螺旋剑,以及倒悬天空的漆黑海洋,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记忆仿佛被火一把烧光了一般残缺,留下的些许灰烬中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
他觉得这把剑似乎不是自己的,自己没有这么丑的武器,但他将手放到剑柄之上时,传来的手感却意外的熟悉,仿佛自己已经挥舞这柄剑战斗许久,久到几乎与其融为一体。
带着这样的疑惑,灰烬拔出了那柄螺旋剑,在剑锋离开那堆骨灰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某种东西破裂的声音。
下一秒,高压的海水倒灌而下,某种强烈的、对于死亡的预警在他的心中响彻,几乎只是在千分之一秒,灰烬就想起了一件确切无比的事实:自己不会游泳。
无用地挣扎片刻后,灰烬失去了意识。
………
再一次醒来时,他来到了一片黑色的沙滩,轻柔的海浪轻轻拍打着他的背甲,暴露在冰冷潮湿的空气中,灰烬只感到一阵惊慌。
艾芙雷德好歹是在切尔诺伯格醒来,还很好命地遇上了罗德岛的队伍,得以很快融入这个世界,可灰烬举目四望,除了黑色的沙砾就是蓝色的海洋,洛斯里克的雄伟高墙、不死聚落的乱葬岗、亚诺尔隆德的高贵典雅,在这里通通找不到一星半点的影子——即使失去了记忆,这些仿佛刻在DNA里的名字却依旧盘旋在灰烬的脑海中,虽然无法理解,但还是能够让他感受到一丝慰藉。
出于某种不知来由的自信,灰烬并不惧怕什么猛兽敌人的攻击,只是黑泥般的物质盘踞在他的身上,总是让他感到一阵无来由的烦躁,仿佛从哪里听过的警钟在心里长鸣,但很悲哀的,他已然遗忘了这些物质的具体名字。
“乓、乓乓……”
“【?】”
一只螃蟹好奇地夹了夹灰烬的腿甲,乒乒乓乓的声音吸引了不死人的注意,他好奇地蹲下身去,拎起了那只懵懂的海洋生物,观察着这个家伙的一举一动。
“!”
突然被人拎到了空中,这只螃蟹显得有些惊慌,八条细长的腿不停地摆动着,同时从口中吐出白色的水沫。
看着那些白色的水沫,灰烬的心中突然浮现一抹阴影:螃蟹,下砸,恶心的腥臭水沫……只是好像没有这么小巧。
还好自己已经记不起来了,那些痛苦的回忆。
灰烬点了点头,在心里暗暗想道。
看着不断挣扎的螃蟹,灰烬突然脑筋一动。
甩一把黑泥到它的身上,然后扔上一块远离大海的礁石,灰烬小心地退到了一边,举起螺旋剑,预备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为什么感觉左手那里空荡荡的,是不是还该有什么东西?
目光瞥到自己的左手,灰烬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比如……一块盾牌什么的。
真奇怪,灰烬摇了摇头,将这个无关紧要的念头甩出了脑袋,他只是盯着那只有些害怕的螃蟹,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在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想死就照做。
死?
好耳熟啊。
灰烬不怕死,但还是做好了准备。
………
十分钟过去,那只螃蟹好像没什么变化,在最初的一段紧张过去后,甚至开始吃起了礁石上的苔藓。
“【……】”
灰烬走近了几步,螃蟹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继续啃食着石头上的绿色苔藓。
灰烬靠近、再靠近,螃蟹也习惯了这个古怪家伙的存在,甚至不再抬头看他一眼,只是默默啃着钳子中的苔藓。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灰烬这样想着,放下了手中的螺旋剑,伸手去抓已经吃饱的海洋小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