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比克…主教?”
艾芙雷德试探着叫出了这个名字,对面的老人欣慰地一笑,满面红光地点了点头。
“…您到此处有何贵干?”
艾芙雷德看向老人的背后,空荡荡的海滩上没有任何遮挡,她的目光越过老人单薄的身体,却只看到了一片湿润的海滩。
边境主教亲临海岸,却并未携带护卫随行。
换句话说,如果艾芙雷德愿意,只需轻轻一个念头,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很快就会成为这片大地上的又一具尸体。
当然,她对谋害一名主教并无兴趣,她只是单纯地好奇提比克来此的目的,于是顺口问了出来而已。
“和您一样,艾芙雷德小姐。”
提比克干瘦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身材高瘦挺拔的边境主教转向大海,潮涌翻复的海面正被镀上一层薄薄的天光。
“来看看海——拉特兰是没有海的,老头子来开开眼。”
“……”
艾芙雷德转向海面,初见的激动过去之后,海也不过只是一片大点的湖罢了,主教大人驾临伊比利亚三月有余,这片蔚蓝的水面,想必早也已经看腻了。
那他还来干什么呢?
“…那个方向,艾芙雷德小姐。”
“嗯?”
仿佛是猜到了艾芙雷德心中的疑惑,提比克笑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指向了海面上的某个方向。
“我听伊比利亚人说,那里还有一座能用的灯塔,几百年以前修的了,真正的、通天彻地的灯塔。”
萨科塔老人用两只手夸张地比划了一下,脸上带着新奇的笑意,“听说和圣地的那座高塔差不多高,是黄金时代留下来的遗产,也怪不得那些伊比利亚人对这里如此上心。”
“…与我无关,我只是来这里找东西的。”
艾芙雷德后退了两步,海风吹来,被水粘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飞快地带走着周身的温度,让骑士小姐感到有些冷意。
“……也是,和您一个外乡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提比克看出了艾芙雷德的兴意阑珊,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膀,“去换件衣服吧,艾芙雷德小姐,海边风大,小心感冒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很荣幸见到您,提比克主教。”
艾芙雷德转身就走,但在临走之前,她还是犹豫了一下。
“愿主的光辉照在您的身上。”
“好久没听过这句话了…也照在您的身上。”
萨科塔老人目送着骑士的背影消失在海岸线的边缘,最后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与此同时,远处的高台之上,狙击手的手指缓缓离开了扳机。
“主教,确认目标离开视野,over。”
“……”
萨科塔老人踩着脚下的海水,到了这里,上涨的海洋已经失去了继续向前的动力,只能半死不活地冲击着老人的脚尖。
听着微型耳机中自己下属的汇报,提比克沉默地点了点头。
“海边风大,主教大人保重身体。”
男人的声音与海风一同划过主教的耳边,就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从踏入边境线开始,伊比利亚人从未放松过对这些拉特兰教士的监控。
提比克沉默地抬头,高处的防洪堤上,魁梧的老人扶着新建的栅栏,旁边放着一盏明亮的提灯。
现在毕竟不是三百年前了,提比克看着远处那张沉默的面孔,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转身背离大海,朝着防洪堤的方向迈步走去。
“问您好,卡门圣徒。”
“也问您好,提比克主教。”
两声毫无感情的寒暄过后,两位老人并肩同行。
“圣徒阁下亲临此地,也是为了那座灯塔?”
良久的沉默之后,提比克突然看向了身旁的卡门,“延生秘术代价高昂,圣徒阁下还是应当保重身体,您对伊比利亚重要无比——至少比我这个普普通通的主教重要。”
“……普通主教,您是这样定义您自己的。”
魁梧的男人停顿了脚步,似乎有些想笑,提灯里紫红色的火焰闪动在他的脸上,那张礁石般坚硬的面庞显得格外威武。
“…您说笑了。”
提比克沉默了一下,突然咧开了笑脸,“不过是为圣域守了几年大门,充其量算个门卫——”
“——守住自己打下来的大门可不算门卫,提比克主教。”
卡门也露出微笑,在四十年前,这个枯瘦的萨科塔老头,哦,当时还是风华正茂的青年将领,带着如今声名显赫的第九圣教军团从拉特兰城一路打到伊比利亚边境的时候,卡门作为审判庭的代表,曾经见过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一面。
当时的伊比利亚还尚有余力防备拉特兰的方向,想到这里,卡门也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那座灯塔。”
卡门抬起眼皮,发现提比克已经重新转向了海面的方向,眯着眼睛细细打量。
“两百四十四年前兴建,七十年前陷落,是整个灯塔阵列里最后一个失去联络的节点。
卡门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将那座灯塔的信息和盘托出,“一百一十一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