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权贵堆里打滚的人物,就算彼此心里都有算计和考量,也不会现在就摆到明面上来,彼此之间还是客客气气的。
谢云嫣笑着坐下,捧起茶客气的品了一口,不由留神打量这位陈舵主。
她对江南商会的分舵不算一无所知,陈舵主出身苏州,家里开着极其有名的秀坊,历史甚至可以往前追溯两朝,到现在更是底气雄厚,多年来和长安城的权贵们多有来往。
也就是他只愿意赚钱,不然捐个小官脱离低下的商人身份,易如反掌。
“陈舵主擅经商的名声传遍大江南北,我今日慕名而来,是想要请您帮忙,卖出一些粮……”
“你是想让我江南商会,卖出米粮与棉花,解百姓燃眉之急。”陈舵主微微一笑,“可惜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低价赚吆喝的事情,我不做。”
谢云嫣也笑:“我请您出马,正是为了赚钱。”
陈舵主轻敲扶手:“此话怎讲?”
“姚家高价收购米粮与棉花,这两样物资的价格随之水涨船高。您这时只要按市价出售,不愁卖不出去,比让粮食和棉花堆在库中,赚的岂不更多。”谢云嫣慢慢道。
“只要您开库房,卖不掉的部分,我谢家不分货物新陈,愿意按市价全部收购。”
她应对的十分巧妙。
明明还是让江南商会牵扯到这摊浑水里,赚个虚无缥缈的好名声,却被硬生生说成一笔赚大钱的好生意。
陈舵主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忍不住回想起刚刚见到苏钰的情景。
这般玲珑心思的美人,不怪身份极其贵重的苏公子上心。
说实在话,要不是苏钰提前来访,让他帮谢家一个忙,陈舵主今日根本就不会见谢云嫣。
一个大厦将颓的将军府,和一个朝廷上说得上话的高官,他当然知道要选择谁。
揉着水烟袋的手,在想到这里时停了下来。
他先前的判断也许真的有问题,将军府……可能真的倒不了。
“谢小姐冰雪聪明,陈某再瞒下去就多余了。”放下水烟袋,陈舵主叹了口气,“若真是长安城中出现饥荒,不用朝廷下旨,我也会开仓卖粮。”
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形,他还不会插手。
“陈舵主,这……”
她话没说完,就看陈舵主苦笑着摆了摆手:“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可是谢小姐,姚家是历代做官,从未耕种过的人家,您以为他们家为什么会选择开粮铺来赚钱呢?”
谢云嫣一愣。
随后陷入沉思。
姚家是从姚玥父亲这一代才算有个大官,先前都在七品左右混着,印象里是祖籍江浙……
等等,江浙?
谢云嫣抬头:“您是说,姚家粮铺背后也有江南商会的关系?”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姚家不开常见的水粉香料铺子,另辟蹊径选择开粮铺。
而且生意还做的这么大。
“说有江南商会,这话有些大。”陈舵主想起往事,目光悠远,“我这也是听祖辈们说的,姚家也曾是商会一员,只是一直想让儿孙摆脱商人身份,几代积攒捐了个小官,从此走上读书入仕的道路。”
“谢小姐,我们做商人的,如果不和为官者保持关系,那真的做不了长久生意。”
话说到这里,谢云嫣已经绕明白了。
姚家和江南商会,属于谁也不能完全摆脱谁的关系。
江南商会背后肯定有比姚家权势更大的靠山,可靠山没人嫌多,和已经做到吏部尚书位置的姚家保持好关系,对江南商会百利无一害。
而对于姚家来说,有江南商会的支持,在长安城开粮铺可以大赚一笔,虽然不及买官卖官来钱快,但胜在稳定。
谢云嫣蹙眉:“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解决眼下百姓的困境吗?”
陈舵主看着面前年轻的姑娘,眼中闪过犹疑。
他知道谢家牵头筹措粮食和棉花准备送往前线之事,也知道姚家大量收购物资是为了抢下闪名,因此,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谢云嫣找上门来,是想让江南商会帮着和姚家打擂台。
却没有想到,这小姑娘是为了长安城中的百姓考虑。
最终,他长叹一声。
“不怕跟您说实话,姚家如此行事,我陈某人也十分看不上眼。”他站起身来走了几圈,“但姚家我也是在得罪不起。这样吧,你修书一封,讲明长安城中的困境,我帮你送到商会总舵主那里,看他如何定夺。”
这已经是陈舵主能给出的最好方法了。
来回路上的时间,估计不比等外地物资进长安的时间少。
她可以等,但是百姓等不起。
谢云嫣刚想开口再争取一下,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带着笑的声音:“怎么这样巧,竟在这里遇上了姑娘。”
一回头,居然看到了上午买米不成的那位老人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她。
谢云嫣起身:“您……”
难不成他也是江南商会的成员,因为没米下锅,所以来找商会求助?
在她一头雾水之际,身后的陈舵主惊讶开口:“谢小姐,您二位认识?”
“上午我去买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