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嫣起身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肩颈,示意月韵跟她走到一旁。
药熬好还有一段时间,在场又只有赫连侍能处理这么重的伤势,她只能在义诊棚找个角落,目不转睛地关注苏钰。
“谢姑娘,若是您撑不住,不如让我和其他兄弟帮忙吧,保证主子身边一刻不离人。”月韵见她担心,诚恳道。
他们身为暗卫,却让主子伤成这样,要不是主子阻止,早就自尽以全颜面。
只盼现在能帮上一把。
“若是不通医理的人盯着有用,我现在就让全长安的人来围着。”谢云嫣平静道。
看着月韵面色涨红,她揉了揉脖子,叹了口气。
算了。
冲她发什么邪火,这事本来也和她无关。
“你刚刚说,箭矢上发现什么了?”她调转话题。
月韵从贴身荷包里掏出一物,挡住他人视线,递到了谢云嫣面前。
那是一枚锋利的箭矢,上面血迹斑斑,泛着诡异的蓝黑色。
谢云嫣用旁边的粗布包着手,在月韵的示意下,将箭矢迎着光,转了个角度。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用阴刻,刻着一个草书的邵字。
若不是苏钰的血沾染在了上面,这个字可以说根本不会被发现。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谢云嫣看着月韵。
月韵摇了摇头:“除了主子和姑娘,只有陈兄弟和我知道。”
她原以为现在只是邵菀和苏黎这对狗男女勾搭在一起,撑死了再加上周氏和赵氏两个毒妇。
却没想到,前世在背后偷袭,害死了她父亲,冒领军功的邵菀之父——邵城,也这么早就和靖国公府搭上了线。
怪不得当年父亲的死因被一句带过,邵城受封得这般顺利。
原来,是因为攀上了这样的一颗高枝!
“此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谢云嫣闻了闻箭矢,“上面淬了一种野草的汁液,能够让伤口血流不止。不过你放心,有赫连侍在,用针灸就能克制。”
无凭无据,现在把这枚箭矢拿出去,只会让人以为他们是恶意诬陷邵家。
毕竟在外人看来,邵家只和谢家亲近,和靖国公府没有半点交情。
这一点,月韵自然能想得到,所以很慎重地向谢云嫣保证,绝对闭口不提。
可谢云嫣比她想得更深一层,那就是,对方甚至还有可能反咬一口,说是苏钰自己伤了自己,将黑锅栽在了苏黎和邵家身上。
这种想一想都恶心的阴谋诡计,是苏黎最擅长的。
谢云嫣握紧了箭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现在最重要的,要尽快让苏钰痊愈。
但邵家和苏黎……
“月韵,你和你的兄弟们,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说道。
“若是能帮上主子,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用这么紧张,”被她突然严肃的态度一震,谢云嫣忽然有点儿想笑,“你们伪装成乞儿或者走卒,去把杨夫人在寒潭寺遇到神医,足弊之症被治好了这个消息,传递给邵家。”
你们不是暗通款曲吗?
那我逼得你们不得不把关系挑明!
这里毕竟是义诊棚,在苏钰情况稳定之后,谢云嫣等人又重新开始替等待多时的百姓看诊,忙得和陀螺一样,只能抽空看一眼他。
这期间,苏钰清醒过几次,只是因为谢云嫣在药中加了安神之物,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只是看谢云嫣一眼,就沉沉睡去。
即便是在睡梦中,他的身体还是因为伤口的抽痛而不自觉地轻颤,可是谢云嫣没办法,现在这个情况,如果贸然上了止痛的药物,又或者是让赫连侍用银针止痛,都会影响阴阳生死针和药物的效果。
终于,在晚饭时分,苏钰的情况逐渐稳定。
谢云嫣让其他人分批去吃饭休息,顺便让丫鬟给谢夫人交代一下这里的情况,省得见她彻夜不归,谢夫人着急。
而她也抓紧时间,吃了点饭,又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
“今夜只能靠你我守在这里。”听见赫连侍的脚步,谢云嫣睁开眼睛,“待此事过去,我一定重重酬谢。”
赫连侍皱眉:“谢小姐,为了完成赌约,你让我杀人都行,何必又说这话——再说,我要是为了酬劳,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在我面前死去,那我还是人吗?”
听了这句话,谢云嫣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说了。
他虽然为赌术而离开师门,但却能在如月楼那种地方坚守本心,只走自己的道,称得上赤子心性这四个字。
怪不得段神医一直在等他回来。
“不过,”赫连侍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您要是愿意趁这会儿教教我那枫叶是怎么摇出来的,可就再好不过。”
义诊棚中有些尴尬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知道他是在缓和气氛,谢云嫣故意沉下脸:“想得美,万一你学会了之后连夜跑回如月楼,我不是亏大了?还不赶紧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
赫连侍夸张地哀嚎着去旁边看药,谢云嫣笑着摇了摇头,走到苏钰床边想去看看情况,却发现苏钰不知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