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头发打着结,遮挡了那个人的视线,满脸的胡须乱七八糟铺在脸上,看不出他的模样。
然而颜妃却一眼就能认出,眼前的这个人是完颜镭,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竟然没有死!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儿子没有死,没有死。
眼泪哗的流了出来。
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鼻子不能呼吸,眼睛里的热泪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张了张嘴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你......”邋遢男子好像感觉到不对,懒洋洋地抬起头来,看见她,一下子怔住了。
“母妃?”
“是母妃吗?”
完颜镭小心翼翼的问,生怕声音太大,把自己从梦里惊醒。
母妃的脸色也刻了字,和自己一样,一个囚字。
肯定是做梦。
母妃怎么可能被刻字呢?
她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父皇还没死呢,完颜煦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给母妃刻字?
提起完颜煦,好后悔当年没有早点弄死他。
自己入了他的圈套,一关就是大半年。
要不是盼着有一天母妃来解救他,他早就熬不下去了。
等母后把他救出来,他一定把完颜煦狠狠地踩在脚下,把野人部落的人全部烧死,烧成灰,连点骨头渣子都不剩。
然后把完颜煦阉割,给他的脖子拴上链子,让他像条狗一样在地上爬。
还要把他母后的坟墓挖开,将他母后从棺椁里揪出来,挫骨扬灰。
完颜镭咬了咬牙。
要不是有报仇的信念在支撑着自己,要不是盼着母妃来救自己,自己早就被野人部落的人磋磨死了。
母妃?
眼前这个人越看越像母妃。
她怎么哭了,哭得几乎岔气。
这……是做梦吗?
突然。
“儿啊,儿子,我的儿子……”
梦里的母妃说话了。
完颜镭一阵恍惚,眼前眩晕的厉害。
“儿子,我是母妃,我是母妃啊,呜呜呜。”
终于,眩晕的完颜镭像被雷劈似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哭得眼泪鼻涕的母妃。
这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这竟然是真的。
他的母妃真的就在眼前,母妃的脸上真的被刻上了和自己一样的囚字,他们母子,竟然在野人部落的中心,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了。
这和他曾经设想过的见面方式大相径庭,他盼望着母妃来解救他,盼望着报仇的那一天。
可是。
母妃这是怎么了?
高贵的宫装呢?满身的金银珠翠呢?还有,父皇呢?
完颜镭双眼迷茫,眼里的光渐渐熄灭,他看着母妃,久久不敢回应。
仿佛只要不回应,就还有一丝希望,希望这就是个梦,这绝对是个梦。
“儿啊,呜呜呜,你怎么不说话,我是母妃啊,是娘亲啊,呜呜呜,完颜煦这个杀千刀的,他把你毒哑了吗?儿子,你不能说话了吗?呜呜呜,你还认得娘亲吗?我的儿啊……”
颜妃拖着长调,哭声被风吹出去很远。
草原上的草早就泛黄,牧民们忙着扎帐子扎圈栏,羊群里刚生出来的小羊被牧羊犬赶回到母羊身边,仰着洁白的小脸咩咩直叫。
风带来青草收割之后的清香,有人在用晒干了的牛粪烧火煮茶,一切都是那么的鲜活。
完颜煦收回目光,冷冷地睨了眼脚下的母子俩。
想象过许多次的报仇雪恨,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心里反而十分平静。
甚至连碾压他们的快感都平淡了许多。
罗毅将脚一抬,松开颜妃。
颜妃顿时爬起身来,扑向已然傻眼的完颜镭。
直到她的手在完颜镭脸上摸来摸去的时候,完颜镭才仿佛清醒过来,抓住颜妃的手,想想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怔住,看一眼近在咫尺的母妃,哇的一声,完颜镭终于哭了。
这一哭犹如泻了洪的闸,浩浩汤汤,怎么止都止不住。
颜妃也跟着哭,一边哭一边不停地问:“儿子,你没有死,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呜呜呜。”
哇。
哇!
完颜镭的哭声惊天动地,绝望的哭声是他最后的疯狂。
从明白这不是做梦的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原来真的完了,再也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那些支撑他活下来的报仇片段,原来只是他自己的臆想,完颜煦是那么决断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让他死灰复燃?
啊!
啊!
他嘶吼着,疯狂地哭嚎着。
颜妃也在哭,哭得肝肠寸断。
如果她早知道儿子还没有死,说不定早就想别的办法了。
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完颜煦他就是个狼崽子,在他们母子还没作出反应的时候,便伸出利爪,露出獠牙,将他们母子各个击破,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这个狼崽子,当年怎么就没先把他弄死,后悔啊,悔断肠子了。
“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