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芸推开大门,扑面而来是一股子刺鼻油漆的味道。
抬脚进去,一楼空间很大,四四方方的格局,站在门前,能把整个一楼尽收眼底。
墙壁上早已粉刷好了白漆,地面铺设了大众常见的釉面砖,吊顶也做了这个时代普遍审美能接受的处理。
另外掏出了几个适合做试衣间的狭小空间。
总体来看,符合这个时代的一般大众化审美,既没有过度超前,与周边传统老旧的店铺格格不入,也没有为了省钱草草了事。
看来苏锦芸同志很好地领会了楚军师之前的建议,太超前,先不说经费打不住。
80年代的普通老百姓乍一瞧见里头装修得金光闪闪,跟宫殿似的,是个人就会觉得里头卖的东西很贵,直接吓退九成九的老百姓。
哪怕在后世,除了品牌店,一般店铺装修得太过不接地气,大多数人群都会默默避过。
不亲民是其中失败的主要原因,后世很多国际所谓的大牌店,来华遭到滑铁卢惨败,大多数放不下身价,没有实打实了解本地民情。
对于大多数朴实无华的老百姓来说,店铺装修的上不上档次,里面服务好不好,都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你得让顾客觉得里面东西实惠,有便宜可占,这就是苟多多能成功的秘诀所在。
苏锦芸带着楚昊来到二楼,五六个浑身沾染着油漆的老师傅,正在施工。
有人在墙上推漆,有人忙着铺设地板砖,安排得井井有条。
见副厂长苏锦芸过来,一个将近六十岁头发花白的老师傅走了过来,苏锦芸询问进度如何,还有多久能完工。
老师傅搓着手,有些陪着小心笑着说这栋房子明天就能完工,剩下两栋,估计还要将近两周左右。
要是苏锦芸要得急,他们几个老兄弟可以加班加点,一周内完工。
丝毫不提加班费这码事,80年代装修行业还不像后世,按天按小时计费,加班超点另算。
都是底层老百姓,赚多少都是赚,至于多帮人家干点活儿,完全不算事儿。
楚昊看了眼这五六个老师傅,基本属于退休在家颐养天年的群体,自己退休了岗位留给儿子顶上。
自己闲坐在家浑身难受,干脆出来趁着改革开放政策好,多给家里挣点贴补。
这个年代的老师傅干活儿,没有偷奸耍滑,没有以次充好,更不会随便坑雇主,慢工出细活儿是常态。
苏锦芸摆摆手,她又不是黑心资本家,表示按照当前进度施工就可以。
楚昊看得出来,她跟几个老师傅应该是认识的,对方明显带着些许讨好的意思。
为了不影响人家施工,苏锦芸带着楚昊回到一楼,他笑着随意问了一嘴:
“副厂长同志,这几位老大爷您是从哪儿找的,人这么大岁数了,您就不怕把几个老爷子累出个好歹来.....”
苏锦芸瞅了楚昊一眼,淡淡道:
“你是想说施工进度太慢了么,臭小子,尽瞎操心.....”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叹道:
“这几位老师傅以前是厂子里的工人,本身是邻居,彼此关系很是要好,正常来说,他们拿着厂子里的工资,退休后岗位有儿子或者女儿顶上,也能过得去,不过,前些年这几人的儿子不懂事,受人煽动祸害了几户人家.....”
“后来苦主找上门了,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女犯下的错最终还是要父母来还,为了还债弥补苦主家,几个老兄弟只能出来到处找活儿,每月按时把钱送过去,这几个老师傅的人品还是很靠谱的,以前在厂子里干活也是兢兢业业,我也是出于同情,把这活儿给了他们,小昊,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楚昊微微叹了口气,这种历史烂账数不胜数,儿女混账草菅人命,苦主翻身双方斗得鱼死网破,屡见不鲜。
但更多是父母打碎牙往肚子里吞,想方设法平息苦主的怒火,希望对方放自家孩子一马,要多少钱都可以谈。
所谓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就是指的这帮子人。
年轻的时候脑袋发热,学着别人斗天斗地,手上沾染了人命毫不在乎,甭提祸害大姑娘小媳妇儿了。
乾坤回转后,才晓得怕了,哭爹喊娘地求庇护。
昔日的烂账,尽让老父老母为自己扛下了,他拍拍屁股,窜到深城。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摇身一变,成为了人人簇拥的大老板。
十年后,衣锦还乡洗白白,谁还记得当初自己干的那堆混账事儿。
在这个有钱是大爷的年代,无数人的悲欢血泪,就这么稀里糊涂遮掩了过去。
类似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80年代不要太多,听到苏锦芸的询问,楚昊无法评判她做的对不对,只能说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楚昊绕过这茬,转而跟苏锦芸说起了一楼的具体布置来,从进店的门口,一直延伸到最后面,详细说出了自己对于这家门店的规划。
他将后世某衣库的部分格局规划搬了过来,作为亚洲几乎最大的线下休闲品牌店,某衣库将简约和亲民几乎做到了极致,实现了全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