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之后,已经将近九点了,天色彻底黑了,楚昊跟萧淑曼萧婷婷娘俩打了声招呼,自己坐人力三轮车回大学去了。
在大学门口,楚昊又买了五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校门口这家包子店生意很红火,他排了好一会儿队才买上。
自己如今是温饱线之上了,为了响应伟人的号召,自己这个先富起来的,有必要带动下后富的困难同志们。
不过,眼下带他们没有合适的机会。
要是重生回到79年,什么卖港台歌曲磁带,修收音机卖电子手表,低买高卖南边过来的各种小商品,不说让他们鱼跃龙门,至少也是攒下第一桶金了。
眼下为时已晚,勤劳能干的温州人和粤东潮汕人,早已在全国遍地开花,失了先机。
再想鼓捣点别人没做过的新行当,要么费时费力,跟大学上课严重冲突。
要么专业性较强,非一朝一夕能水到渠成,像那种是个人就能上手赚大钱的二道傻瓜买卖,如今变成可遇不可求了。
当然,哪怕楚昊不带他们,凭着前世他们各自的人生际遇,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只是重活一世,看着当年跟自己朝夕当初的大学舍友,每日还挣扎在温饱贫困线,饿得面黄肌瘦,楚昊的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他重活了,可他们还喝着免费汤,捧着窝窝头半两米饭,煎熬地过着紧巴巴的日子。
哪怕是自诩大院子弟的孙建平,他那个燕京中层干部的父亲,一辈子刚正清廉,没有多拿多吃别人哪怕一丁点好处。
母亲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
一大家子人,全指望着父亲微薄的干部工资,日子可想而知。
前世孙建平曾自嘲,自己是不是大院子弟里地位最低的,不一定,但他家是大院子弟里最穷的,是板上钉钉的。
他老爹虽然位置不高,却把控着某些利害关键,但凡他爹脑子灵活一些,稍稍学一些大院子弟的父母长辈,指缝里露出一些,他家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
这是一个谁比谁更难的时代,万元户们在报纸上风光满面,可更多的底层老百姓,还是勒着裤腰带,咬紧牙关过日子。
晚上9点过后的大学校园,除了昏黄的路灯下,还有几对不敢牵手,时不时地装作不小心碰在一起的脸红小情侣,再就是从闭馆的图书馆里出来的学生们。
你要问小树林里的野鸳鸯,倒是有那么一些。
虽然数量上远不如几十年后的大学,也是颇为干柴烈火,你侬我侬的。
黑不溜秋的小树林里,跟超生游击队似的,随时警惕注意着有人靠近。
如果看到对方也是一对情侣,双方会互相拿手电筒闪个几下,表示是同志,放宽心,请继续执行任务。
如果瞧见是教导主任,或是明显不是同志的,那有人八成会大喊一句“鬼子进村了,快跑啊”,男女三下五除二提好裤子,就这么树倒猢狲散了。
眼下大学里虽然明令禁止谈恋爱,然而,青春荷尔蒙的躁动,又怎么是一句苍白无力的禁止,就能遏制住的。
事实证明,凡是违反人性的,打从制定规则的那一天起,注定会有人想方设法地打破它。
刚考上大学的男男女女,早晚埋首苦读,学习知识为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这是他们来到大学的主要目的。
可在实现的过程中,跟一些志同道合的美丽女性,结下深厚的同窗友谊,自然无可厚非。
鱼与熊掌完全可以兼得,于是乎,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随之应用在了这方面上。
明面上大家刻苦用功,男女之间只有纯粹的同学之情,暗地里牛郎织女,到处挪窝加深友谊。
招待所去不了,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宾馆酒店,没有条件那就制造条件,反正无论如何都要迎难而上。
大学里的领导自然不是瞎子,经历过那个年代,上纲上线太过,深谙人性的大学领导,偶尔会来扫扫场子。
这种故意留个呼气口子,不至于让象牙塔里的鱼儿憋得喘不上气的管理方式,属于上头和下面双方的独有默契。
当然,若是碰上不开眼的把人家女生肚子搞大了,拒不负责,双方搞得鸡飞狗跳的,处理起来也是快刀斩乱麻,该批评处分的处分,该退学的退学。
楚昊很理解这帮身在象牙塔的难兄难姐们,时代原因,不少人的年龄将近三十,早已是各方面意义非常成熟的壮小伙大姑娘了。
成天在大学里眉来眼去,连个手都不敢牵,真叫个憋死人,适当地月下私会情有可原。
前世他每次路过小树林,瞧见里面影影绰绰的,他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愿意当柳下惠,羡慕是免不了的。
在那段苦闷看不到光的日子里,每晚路过小树林听会儿靡靡之音,算是前世在大学里为数不多类似勾栏听曲的消遣了。
太难了!
回想往事,楚昊长长呼出一口气,秋意渐浓,晚上的燕京不再那么燥热,走在校园的路上,他的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前世今生双重记忆叠加在一起,岂是那么容易自然而然接受的,偶尔会闪过恍惚之感。
回到男生宿舍,舍友们已经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