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驻地里,篝火被风吹的摇曳翻飞,几名巡逻兵士也不由紧了紧身上衣服,尽力不使寒风侵体。
“公子,要不你先把盔甲卸下来,明天白天再穿上吧。”马夫看着自家冻得瑟瑟发抖的公子,道。
“不卸,这身盔甲我光穿就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要是卸了甲,明早起来就赶不上队伍了。”
韩峰说着,身体又往被子蜷缩了一些,他没想到才六月初,昼夜温差就变得这么大了,而且身上御赐盔甲虽然厚实,却堪比身穿一袭冰衣,冷的让人发抖。
“公子,要不俺们回去吧,别在这受罪了,大不了给皇帝认个错,请他高抬贵手。”马夫从车上拿出一条棉被,盖在韩峰身上,一边盖还一边劝说韩峰回临安。
“你还想回去,我告诉你,只要没完成任务之前回临安,那我们俩就是个死。”
蜷缩在被窝里的韩峰叹了口气,怪不得都说马夫一般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今日几句话,果然如此。
真要是如他说的那么容易,那他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陪辛弃疾去金国,直接向官家赔礼道歉不就了了。
“你小子,以后跟着公子我,多学着点儿,没坏处。”韩峰无奈的敷衍道。
“公子以后说什么,小的便做什么。”马夫闻言憨笑,只觉得自家公子的话,是为自己好,丝毫不觉得敷衍。
“你叫什么?”韩峰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没叫啊,公子。”马夫没有理解,以为公子是问自己叫了什么声音。
“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名字!”韩峰抑制不住的生气,这货怎么和他那个时代的人一样,开口就是黄腔。
“小的名字,叫韩珏,还是王爷在时,专门给俺起的呢,王爷说珏字是双玉合一,代表俺倔,虽然俺知道那是王爷在唬俺,但俺还是喜欢这个名字。”
韩珏说着,又是憨笑,不过这次他没等来韩峰的回答,回头一看,自家少爷已经在两条棉被的包裹中睡着。
为了防止韩峰着凉,韩珏又将自己身上那条轻薄的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这才重新躺在地上,望着漆黑的天空。
他喜欢星星,可今晚没有星星。
“王爷,小的一定好好保护少爷,不让少爷受到一丁点伤害。”韩珏望着天空,似是看见韩世忠的身影,默默发誓。
此时,位于小队中心的帐篷里,辛弃疾正拿着一只蜡烛,观看摆在地上的地图。
“稼轩,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贾瑞走进帐篷,放下手里是长枪,道。
“你不也没睡吗?”辛弃疾头也不抬,一心扑到地图上,“以后寻夜的事,还是专门交给士兵吧,毕竟,我们也算是大宋正规军了。”
“我就是闲着睡不着,随便出去走走。”贾瑞摘下头盔,也走到地图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圈圈点点,头皮顿时发麻。
才看了几眼,贾瑞就受不坐在马扎上,“稼轩,我听说金国皇帝,下发了大赦诏书,并用重金购买我等人头,你说我们是不是应当与耿帅提前联络。”
“说是大赦诏书,其根本还是金国皇帝惧怕我等二十万义军,做的缓兵之计,如果仅凭一道大赦诏书,我等就自乱阵脚,那金国皇帝的诡计,岂不轻而易举的就能实现了。”
辛弃疾在地图上画着标记,顺便宽慰着担忧的贾瑞。
他相信耿帅的能力,更相信义军的信念,不会因为金国皇帝的大赦而动摇。
“稼轩,你真的认为义军中,皆是愿意反金归宋的英雄人物吗?”
贾瑞一脸严肃,虽然平时他只负责练兵,从不接触其他将领,但若真说起来,谁也不敢确信二十万人的义军里到底有多少真心归宋,有多少就是因为活不下去,才加入义军。
如此鱼龙混杂的队伍,能说没人有私心吗,很明显,有,上至耿京,下到走卒,都有私心,不过只是大小的问题。
而金国皇帝大赦诏书,很可能就是引起私心放大的根源。
毕竟,当了那么年义军,也可以说是反贼,皇帝突然说自愿回家的不计前嫌,还给你粮食田产,让你回去安心种田,你能不心动吗?
义军义军,为什么叫义军,靠的是人心凝聚,靠的是能让大家伙吃饱饭,不受欺负,但事实上呢,大家伙整日过的是东躲西藏,时不时还受到金军围剿的亡命生活。
此道诏书下来,远比宋国皇帝的封赏诏书更具诱惑力,对于普通义军来说,只要吃饱饭,跟着谁干都是干,反正到最后还是免不了做炮灰。
做炮灰之前,安生过几年日子他不香。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反常啊?”辛弃疾抬起头,望着忧愁的贾瑞,实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皇帝陛下对我等虽然皆有封赏,可对于收下那么义军粮饷却只字不提,你觉得是为了什么?”贾瑞一针见血,他最担忧的就是赏罚不均,会导致义军内部出现怨言。
“或许是想等我们归宋之后,另做封赏。”辛弃疾对此并无发觉异常,随口敷衍道。
“自打进了临安,他们叫我们什么,你难道没有听见吗?”贾瑞起身,怨道。
“归正人!”辛弃疾放下蜡烛,“可这又能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