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每个细节,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被他收入眼底,他想起曹余坦言西州危若累卵的局势,席君买心里也渐渐开始着急了,群狼环伺的环境里,西州如今尚在大唐的掌握中,凭的无非是贞观三年李世民平灭突厥之余威,令西域诸邻国小心翼翼不敢妄动,如今各邻国乔装化成盗匪,在西州辖内处处抢掠,这些举动很明显是在试探大唐的反应,看看大唐容忍他们的底线在哪里。席君买非常确信,再过不久,西州的局势即将有巨变,西域诸国特别是高昌和突厥对大唐怀恨已久,久抑的矛盾必然会在某个时刻爆发,那时的西州,该如何自守?靠那四面低矮的土城墙和仅仅他的一千黑军吗?
“那兄,陪我去城墙那里四处看看如何?”
席君买笑着说道,那焉听了也楞了一下,然后笑说道。
“席团长有此雅兴,小人自当奉陪。”
于是那焉前头引路,领着席君买朝城墙走去,穿过一条笔直而简陋的南北大街,那焉领着席君买以及随同的老徐等人来到南城墙下,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洒在城墙的夯土上,罩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芒,迎面吹拂而来的热风夹杂着几许黄沙尘土,给这座孤城平添几分苍凉遗世的萧然,城墙下,席君买神情凝重,注视着这面由夯土和沙粒砌成的墙,久经岁月风霜后,墙面很多地方已开裂,注视良久,他忽然伸出手抓向墙面,微微一使劲,便抓下一把黄土,看着手里的黄土化作粉尘随风飘逝,他的神情变的阴沉,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城墙,能防住谁,一轮忘死的冲锋,再加一根攻城木桩,便足以破城了,西州看似坚固,近看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如今没被敌人攻破,靠的不是防御和战力,而是曾经的大唐余威,而余威,毕竟只是曾经,很快就会失效,当异国外族的军队有一天集结于西州城外,那时便是西州真正的末日了,席君买神情阴沉地静立城墙前,不知过了多久,席君买忽然说道。
“那兄,你走南闯北,见识最广,走过的城池也最多,能否告诉我,这面城墙如何?”
那焉露出苦笑说道。
“席团长其实心里已很清楚了,何必问小人?”
席君买笑了笑,转过头望向老徐,老徐的神情比他更阴沉,他是西山营的老兵,他和席君买一样,平日所见者皆是西山的固若金汤的城高墙坚,何曾见过如此破败脆弱的土城墙,他是职业军人,他非常清楚一面如此脆弱的城墙代表着什么,若遇外敌攻城,为了守住这面破败的城墙,不知要多付出多少士兵的生命,看着老徐难看的脸色,席君买笑着问他。
“老徐,你觉得如何?”
老徐重重怒哼一声,把头扭过一边说道。
“破烂货而已。”
席君买沉吟片刻说道。
“我们能守住吗?”
“若弹药充足,守住没有问题,但是要反击,那是根本不可能。”
席君买静立半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看着他时笑时阴的脸色,众人皆不敢言语,许久以后,席君买又从城墙上抓了一把黄土下来,双手慢慢地搓动着,黄土眨眼间在他手中化为细细的尘土,随风飘远,席君买拍了拍手说道。
“走,回营。”
席君买只是西山营的一个团长,这次也是薛仁贵等人综合评估挑选他,但是他毕竟不想李庸拥有千年的知识的人,尤其他身在的西州,西州的局势和现状很明显已经快到席君买的智商上限了,他左盘算右盘算,以如今的局势和现状来看,想要保住西州城,似乎很难,一旦有外敌入侵,只能靠他和黑军强大的武力反抗,让他最为忧心的就是弹药补给,火枪没有了弹药补给,那就是一根烧火棍,靠肉搏,那明显不现实,就算黑军有强大防御力的西山盔,有锋利无比的黑刀,可是人家几万,十几万人,你一千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与那焉道别后,席君买领着老徐他们往城外营地里走,一路沉默,气氛压抑,走进营地辕门,值守士兵朝席君买等人按枪行礼,席君买淡淡点头回了个军礼,老徐一肚子的话憋了一路,眼见席君买要回营帐了,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团长今日特地巡察城墙,是否已经想好怎么重建它了?”
席君买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他说道。
“错,是我打算把整个西州城都推倒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