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三点。
张量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那是他安装在公寓内的座机,除了几名比较熟络的朋友,一般没有人会打这台座机的号码。
张量踢开被子从床上爬起,小跑着来到客厅,抓起那已经落尘的话筒。
“您好?”
电话对面传来低沉的男声。
“开门。”
对方仅说了这两个字,电话便被挂断了。
张量是个警惕性极高的人,他打开客厅的灯,看向座机的通话记录,却发现那电话号是一串乱码,他立刻意识到这种电话绝不可能是恶作剧,随即从阑珊睡意中清醒过来,跑回床边抓起武装带,从中取出手枪,填入银制子弹。
做完准备后,他右手持枪来到门前,侧身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具西式红木棺材,棺材被刻意竖起摆放,正对着屋门的这面雕刻着一具姿势和维特鲁威人一样的骷髅,骷髅的脚下是四只蝴蝶,这四只蝴蝶工艺品是事先制作好,临时嵌在棺材上的,材质分别为:锡、铁、铜、银。四只蝴蝶形状一致、栩栩如生,这代表棺材内的“货物”危险等级为四。
张量松了口气:这是骷髅蝴蝶特快的标志,斩钢昨天上午通知过他了,没想到这家以效率著称的快递居然费了近二十四小时才送货到家。他将棺材平放在地,拖进屋内,轻轻关上了门。
“该死……我是不是得找个钳子?”张量看着那近两米长的棺材自言自语。
棺材的边缘被钉入了总共十五颗长钉,张量取来起钉器,将这些钉子挨个拔出,随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棺材板。
一种透明无味的果冻状物体从棺材内冒出,张量退后一步,用脚将半开的棺材板彻底踢开。
浑身裹满那透明冻状物的泰迪在棺材中坐起身,他抹了把脸,将脸上的果冻扯掉,随后像擤鼻涕一样擤出了许多类似的物体;他翻来覆去地拨弄了好一阵,终于将囚服上沾满的果冻都拨开,爬出了棺材。
“呼……”他站起身,粘在他头发上的果冻不断流下。
“那个……”
张量刚要问话,泰迪却皱起眉头,眯着眼睛摆摆手,他的鼻子不住地抽动,连打了三个喷嚏,从鼻孔喷出了最后一点冻状物,张量急忙从旁边取来抽纸递给他。
“谢谢,老泰迪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邮寄过自己了……”泰迪抓起抽纸,试图擦掉脸上残余的果冻。
“您就是死眼前辈?”张量问。
“哦,对的,你叫我泰迪就好了,我一直都不喜欢那个代号,我宁可别人管我叫纽扣。”泰迪睁开眼睛,看向张量右手的马格南手枪,“哦,抱歉,我把这些玩意弄了一地,这些玩意都能自己挥发,只是需要时间。”他没有在意张量带着武器,反而露出了欣赏的笑容,转而看向张量身上的汗衫,“现在,小伙子,你能带老泰迪去见李德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张量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行,现在是凌晨……”他看了一眼挂在彩电上方的钟表,“……三点,现在带你出去会遇见夜莺科的人,夜班巡逻的人我是一概不认识的,万一被他们拦下来,我不好解释。最好等到凌晨五点半,趁他们最后一班去加油时,我们就可以绕过巡逻车直接开到本部。”
“小伙子,”泰迪耐人寻味地笑笑,“你考虑的很周全,可是我们不必开车去。”
张量明白他的意思,“那也行,你等我收拾一下东西。”说着,他跑回卧室,三下五除二地套上衣服,披上大衣,系上武装带。他打开衣柜,取出叠好的大衣和裤子,又拉开隐藏夹层,将面罩和钩锁抓在手里,抱着衣服回到客厅。
泰迪正在捣鼓那台彩电。
“我在监狱里只有十五寸的小电视看,外面的电视已经这么先进了吗?”
张量将衣服丢在沙发上,“您先换身衣服吧,我联系一下本部。”虽为鸦科骨干员工,张量也是没有总理事长电话号码的,他只能先联系科长李融,但一连三次呼叫都没有接通,“该死……我们科长没接,您稍等,我打给队长问问。”
不到三十秒,泰迪已经换好了衣服,他拦住了张量,温和地说道,“不必了,我们直接过去,没人敢来鸦科本部抓人的。”
张量自然明白泰迪的想法:哪怕他此时仍是逃犯,只要躲进D市本部,除非鹰科的各科科长出面,否则没人有资格(或者说,实力)进楼抓人。
“那好,您还有什么需要拿的吗?枪?手雷?我这里除了毒药什么都有。”张量问道。
“如果方便的话,给我半块馒头可好?我饿极了。”泰迪实话实说。
张量急忙跑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整条法棍——这是他从本部买来的,本想作为早餐吃,现在恰好用得到。
如此,两名戴着黑色面罩、身穿渡鸦科大衣的蒙面人遁入了夜色,走在后面的那人手里还抓着一根半米长的法棍,一边走,一边掰碎面包递入口中。
二人马不停蹄地步行了一个半小时,终于来到D市郊区,一路无话,张量担心泰迪能否适应这样高强度的徒步,他回头看向对方,却发现泰迪正在以“S”形的轨迹移动,随手抓捕着夜色中飞舞的飞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