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张量万分沮丧地回到家,刚推开家门,他便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扼住了咽喉,拽进门去,甚至来不及发出痛叫。
“我问你,”皮笑肉不笑的斩钢质问他,“是不是你把湿外套丢到地毯上的?换下的脏衣服扔的满地都是,留给我洗的吗?”她减小抓握的力量,好让张量能说出话来。
张量却没有说话,此时的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从上午消灭硫磺的任务,再到下午被胡文胜套路,这一日的压迫让他喘不过气——他甚至忘了写报告。
斩钢看出他有心事,只好松开手,搂他到沙发上坐下。
“怎么回事?你说。”她的音调比刚才低了至少一个八度。
张量于是将这一天的遭遇说了一遍,才刚说完,他就不得不跪在地上,死死抱住斩钢的右腿。
“别拦我!我要见血!”斩钢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朝着门口冲去,但碍于张量的阻拦,她强忍怒火,又坐回到沙发上。
张量松了口气,坐到斩钢身旁,“现在你杀谁也于事无补,我就是郁闷自己出卖了朋友……”
“你那不算出卖!”斩钢安慰他道,“我接过不少A+,从来没叫过帮手,那胡文胜真不是个东西,杀谁不能自己一个人去,还要拖人下水,该死……越想越气!”
张量没有再说话,斩钢见他如此受挫,不愿再使唤他,只好自己去把那些脏衣服塞进洗衣机。
无言的夜,只剩下洗衣机转动的声音……
……
第二天上班时,王队见坐在副驾驶的张量萎靡不振,便问道,“怎么了,张量?没睡好?”
“嗯……”张量回答。
“腰疼?”善解人意的王队从手套箱里掏出一罐豆奶。
“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张量接过豆奶,冲身后竖起耳朵偷听的蕾莉投以鄙夷的目光。
“什么我想的那样?我想什么了……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蕾莉气急败坏,掏出弹簧刀威胁张量,张量不为所动。
“对了,今天怎么只有我们三个?其他人呢?”张量口中的其它人指的正是郁美那样的队员;按理说,渡鸦四队应该有至少十五名队员,但由于是特遣队,调动频繁,长期队员只有不到五名,其中就包括了车前排的两人。
“郁美上卢子勤那辆车了,总得让她认识认识其它队员吗。”王队解释。
张量喝起豆奶,味道居然出奇好,“子勤的车坐得下吗?”
“我们去接子安,今天我们在金融区巡逻,他家离得近。”看来王队都安排好了。
卢子勤和卢子安是表兄弟,他们都是四队的老队员,因为和张量熟络,二人陪他留在了四队,不愿意升迁。王队将车停在居民区前,卢子安背着包快步跑来。
“早啊,王队!早啊,张量!”子安将背包丢进后备箱,坐进了后排。
卢子安的穿着和张量一样,只是没有戴宽檐帽(像张量那样依赖帽子的人属实不多),他长得俊俏,中长发,浓眉大眼,皮肤白净,个子也高,性格外向,关键是他和哥哥都在飞鸟科工作,家庭环境相当富裕,是渡鸦科乃至鸦科人气最旺的男员工之一。只要他在车上,蕾莉立刻化身成一个安静温顺的小迷妹,不再和张量拌嘴了。
“背的什么啊,那么一大包?”张量问他。
“钱,我哥的薪水,他的黑卡被注销了,一直没记起补,只好收现金,转存到白卡里。”
白卡是最常见的银行卡,这种卡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人人都可以申领,只是无法在A市或B市使用。
“注销了?什么时候的事?”
“哎呀,他不是老喜欢往C市跑吗,上次他在C市吃饭,结账时脑子一抽,居然刷了黑卡,科里第二天就把他的账户锁了,卡也注销了。”
飞鸟科的薪资是每月二十五号到账,每位员工都会有一张自己的黑卡,这张卡仅供员工在本市使用,严禁跨市消费;毕竟是银行卡,这张黑卡在设计之初是具有存取功能的,甚至可以在任何城市消费,比金卡还要强大,员工可以将任意数额的钱存入黑卡,再从任意银行取出。
果不其然,这种功能后来被部分员工用于逃税:他们将黑卡借给企业,企业利用黑卡进行支付,避开所有原本需要扣税的环节。为了避免这种事件再次发生,飞鸟科决定取消黑卡的取款功能,但当时第一代的黑卡已经发行了至少一万张,这些免税卡一夜之间丧失了取钱功能,人们依然可以向黑卡转账,但转入黑卡的钱只能用于消费,无法从银行取出,黑卡也因此成为了银行系统中的bug:某些被断了财路的企业开始报复性地向黑卡转账,当银行发现巨额资金像流入黑洞一般流入黑卡,造成了史无前例的通货紧缩时,他们立即通知了飞鸟科。
为此,飞鸟科只能采取最终措施:从黑卡中转入转出的每一笔钱都会被严格记录在案,严防员工利用黑卡犯罪。但这种监督的弊端很快暴露出来:黑卡陆陆续续发行了三万余张,记录这些卡的消费需要一个巨大的数据库,这个数据库需要兼容全部城市的全部财务系统,即使是当时啄木鸟科最聪明的科学家也无法设计出一个可行的数据库;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