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昨晚的长时间工作,张量此时有些睡眠不足;他和同事花了整整一夜,试图从那些目击者的口中得到关于枭科队员的信息,但效果差强人意:除李队提供了一点点有用的情报外,其余目击者几乎都倒在了无敌进场前。
此刻,郁闷至极的张量正坐在副驾上,司机是他的上级兼分队队长王不佞;王队瘦而高,偏分中长发,浓眉大眼,没有戴帽子的习惯。比起张量,他的长相更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至少不像张量那样毫无特点。
不待王队开口,张量便主动分析起目前的情况,“我和蕾莉问遍了十一名死者,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张量的分析如此简短,以至于王队还在等他说下去,沉默持续了数秒,王队方才问道,“一点都没有吗?”
“非要说的话,倒是有一条:无敌不怕子弹。”张量耸肩笑道。
“聊胜于无。”王队也无奈地笑笑;此时天已蒙蒙亮,公路上车辆很少,以他们的身份,完全没必要遵守交规,但王队是个极守规矩的男人,他严格把控着车速,对此,张量没有意见,只有坐在后排的蕾莉不停嘟囔着。
“太慢了,太慢了!等你们开到估计都中午了!”蕾莉早已摘掉了能乐面具,她嘟着嘴抱怨个不停,显然,她是鸦科合并后新调入王队麾下的队员,并不了解王队的秉性。
“这已经是上限了,再快就超速了。”王队一本正经地答道。
“没有交警敢拦飞鸟科的车,让我来开好了,至少能比你这龟速快一倍。”说着,蕾莉便将怀里的面具丢在一旁,膝盖顶在扶手箱上就要往前排钻;张量想要制止,但他又不敢上手碰女同事,只能伸出左臂拦在空隙前。
“不要乱来,”王队发话了;说话时,他仍看着前路,双手稳稳握在方向盘上,不曾动摇,“墨鸦的孙队同我说过,有任何‘不愉快’都要向他汇报,鸦科合并并不代表你能一直待在渡鸦。”
这斩钉截铁的话在外人——譬如张量——听来或许有些过于不留情面,但蕾莉只是很不爽地冷哼一声,乖乖坐回了原处,仍止不住抱怨,“男人开车就是没劲。”
王队没有再理会蕾莉,转而问道,“张量,你觉得有把握吗?”
“什么把握?”
“假如你和无敌打起来,谁会赢?”
这个问题实在太过愚蠢,以至于两人一同笑起来;笑声持续了若干秒,张量半开玩笑地回答道,“如果枭科其余的人都不要命地帮我,我或许有三成把握。”
“三成?这可不低了。”
“我开玩笑的,”张量收敛了笑容,“如果要我出主意的话,我认为刺杀无敌无异于自寻死路,如果要采取手段施压,首先应该从鹗科下手。”
“刺杀?”蕾莉突然反应过来,“喂,你刚刚是说刺杀,对吧?”
张量回头看向后排,他惊讶于居然有同事不知道此事,不过很快他便醒悟:蕾莉刚刚经历了岗位的调动,没能及时把握形势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刺杀,墨鸦科的理事没有告诉你吗?”
“我还以为那都是谣言,鸦科当真要和鹰科撕破脸皮了?”蕾莉的语气比先前弱了许多。
“我们不负责这个。”王队回答。
“不负责?杀鹰科的人会导致全面开战的,鸦科只有三个分部,要和鹰科的八个分部作战……”
“所以说刺杀还在谋划阶段,”张量打断了她的话,“我们不负责战略部署,我们只是遵从上方的命令,做我们份内的工作。”
“我们队接到的命令是‘调查枭队队员的信息’,这份工作已经进行了三星期,任务开始时你还没有调入本队。”王队接着解释道,“无需考虑其余细枝末节,毕竟刺杀只是科内一部分人的呼声,我们目前所做的工作未必会用在刺杀上;我们都知道刺杀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之前鸦科就是因为这种事才被拆解成三部的。”
“鹰科也差不多,你以为为什么鹰科会有那么多分部?无非是拆了又拆。”张量调侃道,随手降下了车窗,将他戴着手套的右手伸出窗外,感受着清晨空气的湿度。
“既然好不容易才重组,为什么又要急着挑起事端?真是难以理解……”蕾莉小声嘟囔了最后一句,抓起身旁的能乐面具,重新戴上,看来她要小憩一会。
车在清晨的熹微之中继续行驶了半小时,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D市飞鸟科本部;与A市的总部不同,D市的本部完全处在渡鸦科的掌控内,其下的分部也只有与渡鸦科关系甚好的椋鸟科和夜莺科,因此,渡鸦科的重要会议无一例外都在D市召开,同理,鸦科三部合并后的第一场会议选在D市也在意料之内。
身为渡鸦科的骨干之一,没有人比张量更清楚鸦科重组的意义:抛去其余一切不谈,鸦科重组后,他的薪水几乎翻了一番;张量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但他却很清楚金钱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换句话说,他明白薪水的增加代表着身份的升迁,即使只是为了这些薪水,他也要竭尽所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份俸禄:鸟为食去,人为钱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天经地义。这么想着,张量蹑手蹑脚地下车,轻轻合上了车门,他可不想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