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就在眼前,可此刻想爬过去比登天还难。
那独木桥突然变得特别柔软,双手抓上去,仿佛是抓住一条细长的舌头。
而且表面渗出黏液,又湿又滑。
我清楚地听到身后那两个队员啊啊地惨叫着,滑了下去,跌入了万丈深渊。
可我的双手也已经抓不住了,眼看着我的身子下滑,也要跟着跌落下去,忽然,原本趴在我背上的大黑牙,突然伸出两只爪子,砰地一下戳进了那独木桥中。
他浑身上下的皮肉,已经被刚才的酸液腐蚀殆尽,只剩下一副白骨。
他原本长得就瘦,两只手又细又长,手指的末梢居然生出了尖利的指甲,仿佛一把把钢刀,轻而易举地就戳进了那柔软得像皮肉一样的独木桥中。
他的双脚盘住我的腰,就这样把我紧紧地搂住,尽管那根独木桥已经竖直向下,可我们仍旧牢牢地卡着,没有掉下去。
我的惊魂未定,忽然感觉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吓了一跳,低头看去,竟然是张队。
他满头大汗,脸色铁青,眼睛瞪得溜圆,眼神中满是惊恐。
尽管他是队长,这些年来想必办过离奇的案子不在少数,可看他那恐惧的样子,想必这么邪门的事,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保命要紧,他也顾不得什么体面,顾不得什么队长的面子了。
而且他长得五大三粗,这一下坠的,我身体向下一滑。
原本大黑牙的双腿夹住我的腰,一下子滑到了我的腋下。
大黑牙只剩骨头,咯的我的肋骨又酸又痛,我努力地咬牙挺着,用力地向上撑起身子。
大黑牙的双手紧紧的嵌进了这独木桥里,拖着我们两个人也的确有些吃力。
他摇头晃脑,骨头与骨头碰撞,发出咯瘩的声响。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下不去也上不来。
正此时,我突然感到胸前一阵刺痒,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我的衣襟里探了出来。
三千!
这小子从刚才,就变成了一只小老鼠躲进了我的衣服里,他一直在酣然入睡,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居然醒过来了。
我心中高兴,赶紧冲他大喊:
“三千,赶紧帮忙,不然我的小命就没了……”
这小子眉头一皱,使劲地点了点头,竟然一动身,跳到了大黑牙那光秃秃的骷髅头上。
我心中高兴,知道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颇有些道行。他肯定是要踩着大黑牙的脑袋,跳上对岸,然后再想办法拽我们上去。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挥舞着双手,大声喊了起来: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他一边喊,一边挥舞手臂,扭动腰肢,翘着两只屁股,那副模样,十分欠揍。
原以为他会施展道行,想办法把我们拽上去,可这小子所谓的帮忙,就是当了啦啦队…
我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恨得我咬牙切齿,心里立刻开始盘算,弄死一只老鼠的一百种办法。
我心中悲愤,以为这次难逃死劫,看来这东西此行来找我的目的,不是想讨回我这个爹,带我去见他的亲娘,让我们一双玉佩合璧,过上大富大贵,天下无双的小日子的。
而是想要气死我,来继承我这块玉佩的。
我咬牙切齿,可此刻最难的,却是如何想办法活下去。
大黑牙架不住我们两个人的体重,身体正在缓缓的下滑。
他的手指在那柔软的木桥上划出一道血痕。
我们眼看就要扛不住了,随时都可能掉下去。正此时,忽然一只白骨嶙峋的手,从上面伸了下来,砰的一下便抓住了大黑牙的肩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赶紧抬头看去,只见有几个人,首尾相连,互相紧紧地抓着对方,连成一串,从岸上开始,一直延伸到我们的面前。
那副架势,像极了小时候语文课文中的,猴子捞月亮的配图。
不过眼前抓着我的这个人,着实吓了我一跳。那双手如大黑牙一样,只剩下森森的白骨。
仰头看,他穿着一身特警的装束,脖子上挂着微冲步枪。
头上的钢盔被腐蚀了一半,露出灰白色的骷髅头。
这是张队带来的特警队员?
看装束如此,不过显然穿了这身装备的人,已经不在人世。
它已经变成了像大黑牙一样的骨架。
在这荒诞的地方,他们仍旧像行尸走肉一样,勇敢地活着。
他们死死的抓着我们,一起用力,就这样,竟然硬生生地把我和大黑牙,以及抓住我脚踝的张队,给提了上去。
我们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回想刚才,死亡居然离我们如此之近。
张队仰着头,看着这些熟悉的装束,以及那些陌生的骷髅头,显然他也猜出了,他们到底是谁。
那十几个骷髅纷纷往后退了半步,竟然整齐的列齐了队伍,然后齐刷刷地抬起右手,居然给张队敬了个礼。
张队再也忍不住了,眼圈一红,呜呜地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