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脸茫然,彻底地蒙了。
刚才明明闻到了烤肉味跑进去的,是我这个儿子三千,怎么就成了我了?
我信不过这小子,歪头看向刘玉婷。
刘亦婷注意到了我的疑惑,也冲我点了点头。
我咽了口唾沫,伸手抓抓后脑勺,这到底是咋回事?
我相信刘玉婷不会撒谎,难道真是我干的?那么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我所看到的那个富丽堂皇热闹的鬼市,以及后面那恐怖的阴暗的鬼市,都是假的?都使我产生了幻觉?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新娘的模样,那白皙娇嫩的大腿,还有那可怕的梦境。
即便是幻觉,我觉得这一切也一定是有缘由的。
我从地上爬起来,从篝火旁的木杆上扯过我的外套,披在身上,发现这外套还有些潮湿,显然我真的掉进了护城河。
此刻我已经顾不得许多,我只想绕过眼前的石堆,再到鬼市里去看看,看看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三千并不管我,仍旧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吃着东西。
从我认识这小子到现在,他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吃啊吃。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长了很多,站起来的个子比我高了一头,别说是我的儿子,就说是我的亲兄弟也有人相信。
刘玉婷没有拦我,而是跟在我的身后,就这样我们一起绕过了石堆,朝前面的土堆看去。
原本这里是有一个洞口的,可当我们转过来,借着暗淡的夜色,借着身后不远处我那辆面包车昏黄的灯光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个洞口不见了。
严格地说是缩小了很多,只剩下巴掌大小。
用几块砖横竖搭着,再加上身后的土堆,以及土地上撒着的零散的纸钱,这个活脱脱的就是一座坟。
那个洞口就是坟门儿。
我们这一代的风俗,埋坟的时候,是要在坟堆的底下用砖头或石头搭一座小洞口的,据说是方便死去的亡魂出入。
毕竟在风俗之中,坟属于阴宅,也就是死去人的宅院,一个宅院固然是要有门的。
怎么就成了这么小的坟门了?
正在纳闷地功夫,忽然听到一个窸窸窣窣的声响。
旁边的荒草晃动,草丛中走出两个人。
我只看了这两个人一眼,就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正是刚才坐着我的面包车,来到合阳县西门的那对母子。
他们下车之后还跟我挥手道别,感谢我送他们来。
刘玉婷拽了我一把,我明白她的意思,慌忙一闪身,跟她一起掉到了石堆的后面。悄悄地探出头,看着这两个人。
老太太走在前面,步履有些蹒跚,她的儿子搀扶着他的胳膊,看样子十分的孝顺。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土堆得跟前,慢慢地蹲下身,拿出他们带来的纸钱,呲啦地一声划着火柴点燃。
火苗突突的跳动,把眼前造成了一片金黄。
“老头子,你收钱啊……”
那个中年的男人也双膝一屈跪在地上,一张一张地往火堆里添纸钱,他的表情有些木然,小声地说着:
“爹,收钱啊……”
我和刘玉婷躲在石堆的后面,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对母子,在那个土堆面前,一张一张地烧完了所有的纸钱,然后缓缓地站起身,那个中年人搀着他的母亲,一步一步地一步地走进了旁边的荒草,消失在荆棘和灌木之中。
他们是在上坟烧纸,可眼前这个土堆据说是哑巴坟,难道他们是哑巴的妻子和儿子?
我扭头望向了刘玉婷,对这边的状况我并不是太了解。至于鬼市还是听她说的。
“他们是哑巴的家人?”
我压低了声音问道。
刘玉婷摇了摇头,她的眉头也紧蹙着,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也颇为不解。
“我小时候听我爸说,哑巴坟已经埋了几十年。要是算算的话,也应该是民国时候的事了。”
民国时候的事?照这么说来,到现在多说也就八九十年。
那么他的儿子少说也得六十出头。但看这个中年人也就四十上下,所以怎么看这年龄也都不匹配。
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
刘玉婷说过,她爸在矿下挖煤,因为透水事故,出事的那年她七岁,也就是十几年前。
那个时候哑巴的儿子正是四十多岁。
据说人死之后,鬼魂往往会化作死亡时候的样子,那么如此说来,这对母子真的是鬼?
他们祭拜的的确是哑巴?
那么如此说来鬼市到底是否存在?那个用人皮来扎假人的包画匠,又到底是谁?跟这个哑巴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们已经走远了,四外安静下来。
三千手里捧着一块啃得差不多的骨头,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我们一起从石堆后面绕过来,围着这个土堆转了两圈,实在没看出什么异样。
更没找到刚才那个进入鬼市的门口。
我有些不知所措,本来是来找鬼市的,想搞清楚那个用人皮扎东西的包画匠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折腾了半宿,却在一个坟头面前看别人上了一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