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包,自然是谁开发谁优先。可不管怎么优先,李八碗子李狗皮孙三牤子朱四丫崔老屁等逃亡在外或者死去的人都无法承包了。至于孙洪福只能勉强承包两垧,颜百灵表态花钱包地绝对不干,朱老三不同,他一口气承包了二十垧!他是不愁卖粮食的人。
好地包完了,还有东南角柳条沟边的五垧沙溜岗地,村里出价三百块一垧!孟大有愿意承包,而且一包十年!
可是他刚要跟穆金凤签合同,曾老虎来了,他也要承包那块地!
穆金凤一推合同:“你来晚了,孟大有已经谈妥了。三百块钱一垧,一共五垧,承包期十年。”
曾老虎:“他承包了,他交钱了吗?”
穆金凤:“还没签字,交什么钱?”
曾老虎:“那就行了,没交钱就不能算他的。他不三百一垧么?我出三百五!”
孟大有:“干啥玩意儿曾老虎,戗行啊?有你这么干的么?”
曾老虎:“这你可别怪我。现在粮食值钱啦,谁能跟钱有仇啊?三百五一垧,我也保十年!孙书记不说了么,可以铆价呀。”
孟大有来气了:“你要那么说,我出四百。四百块一垧!”
包地七八天,还第一次有铆价的。村委会内外,立刻站满了人。
曾老虎一晃脑袋:“那我就出四百五!”
穆金凤把合同收起来,钢笔插起来,笑嘻嘻地看热闹。她明白,曾老虎没那么多钱包地,一定是朱老三在后面支着呢。孟大有这几年日子起来了,他之所以包那沙溜岗子,准是想学庄大憨,推平了重新改造,那样一来至少能多得一垧多地!
只见孟大有一拍桌子:“我他妈出五百!”
曾老虎:“五百五!”
孟大有:“我操,真想较劲哪。告诉你说,只要不超过一千,老子必须拿下!”
曾老虎:“我他妈一千零五十!”
连看热闹的人都明白了,曾老虎是诚心要跟孟大有叫板!
孟大有还要拍桌子,董金花叫道:“别铆啦!那破地一千多一垧,还不赔到姥姥家去。”
孟大有把手缩回去了:“行。曾老虎,你不有钱么?一千零五十一垧,你包吧。”说着就要往后退。
曾老虎眨眨眼睛:“不对呀。我他妈也不包了。”
穆金凤:“曾老虎,价是你报出来的。说不包就不包,你拿我们闹着玩儿呐?”
孟大有:“不包你他妈跑这儿来装啥犊子?”
曾老虎:“你他妈才装犊子呢,一千块钱你要啊?”
孟大有:“放你妈的屁!谁先铆的价?”
曾老虎:“你他妈放屁……”
孟大有挥手就是一拳,曾老虎反手一击,两个人打在了一起!
孟大有可没有大憨的力气,跟曾老虎打了个旗鼓相当。直到孙洪发出来把两个人喝止,俩人才停手。
孙洪发看着鼻青脸肿的两个人,他看不上孟大有,可是孟大有在理;他想替曾老虎说话,可他明显是无理取闹。
他阴沉着脸说了一句:“那片沙岗子谁也别种了,栽树!”
植树造林,谁敢反对?孟大有怒骂了一句,跟着董金花回家了。
“荒地栽树?!哈哈哈哈……”庄大憨仰天大笑。孟大有两口子大眼儿瞪小眼儿,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庄大憨笑够了:“金花嫂子,劳您驾快把灯婶儿老两口儿、雅梅姐、秋云姐都叫来,咱们开会!”
庄大憨的会根本没几句话,他要社里给他拨两万块钱!
问他要干什么,他只回答三个字:买树苗。
庄大憨被孙异群纠缠出去二十万修路,结果只套来一片塔头沟。至于塔头沟上面那片黄沙岗子獾子洞,虽然盖了几栋临时猪舍,可是使用权一直没有着落。村里随时都可能找个借口,把那片荒沙岗子圈归别用。
孙洪发一个栽树策略算是提醒庄大憨了,他要在獾子洞四周的黄沙岗子上栽满树木!
只要栽上树,神鬼管不住。
叶渔灯不由得问道:“一片不长庄稼的沙岗子,怎么费这么大得劲哪?”
庄大憨:“都是钱惹的祸。咱们要是不赚钱,没人会在乎那片荒地。就像原来的大苇塘,兔子都不拉屎,一旦动钱不光当官儿的惦记,老百姓也人人惦记。明知道自个啥也捞不着,也跟着搅和。”
董金花:“说的是啊。看见王雅梅养猪赚钱了,屯子里十有八家都张罗养本地笨猪呢。”
大憨哼道:“是谁制造了钞票,你在世上称霸道,有人为你卖儿卖女,有人为你去坐牢。一张张钞票,一双双镣铐,钱哪,你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孙洪发很憋屈。
承包小片荒虽然收了那么多钱,可是每一分承包款都明晃晃地落到了张面儿上,自己一分都动不得,郁闷!
和东南沙岗子一样,剩下十几垧孬地,僵在那里没人承包了。
发包完的,钱款存到账面,账目被经管站你拿走。孙洪发突然感到一阵失落,他觉得自己真的不如朱老三。朱老三能拿钱包地,老江湾每垧地的产量可是两万斤,足足十吨啊!他不像庄大憨那么张狂,他是闷头发大财。他不再像自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