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洪发正看着大憨的背影发愣,忽然飘来一个声音:“孙书记……”
孙洪发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是老韩头儿!正卑躬屈膝,腆着一张笑脸看着他。
孙洪发气不打一处来:“老韩,你要干什么?”
老韩头儿小步向前凑了凑:“书记呀,我家杀了一口猪,想请您赏脸……”
“刚过五月节,你家杀的哪门子猪?不去!”孙洪发一甩袖子,迈步往村里走,把老韩头儿晾在了马兰坡上。
老韩头有个儿子叫韩玉树,高中毕业一年多了。老韩头一心想让儿子有点出息,前两年就惦记当个民办教师。现在知道村治保主任还空着,所以想求孙洪发开开面儿。
可是孙洪发最不待见这个狗呲尿老韩头。老江湾有句话叫狗呲尿——现用现交(浇)。这个老家伙用不着你的时候,窝着不出头,一毛不拔;他要请你喝酒吃饭一定是令人挠头的事。所以无论老韩头儿怎么溜须拍马,孙洪发绝不给面儿!
“拍马屁”是继古代四大发明后,中国人的又一大发明,以官场为代表,遍布城市乡村各个领域。在人们的眼里,不会拍马的人,就不是好人,不会拍马的官,就不是好官,不会拍马的村民,就不是好村民。像老韩头这样,本身无能无钱又心气儿太高,难免有求于人。既然有求于人,难免溜须拍马。向有权的人拍马屁,给有能耐的人打溜须。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拍马屁不仅是谋生手段,而且是生存的第一需要。人不能满足于现状,要有所作为,有所成就,要出息,就离不开官人、贵人、能人的帮助,这就是他有求于人!如果能投其所好,拍马有术,得其赏识,成功的概率一定很高的。可是,拍马的技巧性是很强的,也深有学问,一个优秀的马屁精溜须匠堪比一本经典文学书籍!他们最善于揣摩上意,最善于把普通的语言说的和谐动听,是绝对不可多得的人精。他们格外谨慎,在最适当得时候,拍出舒服的马屁。如果用错对象,使用不当,不能做到随机应变,只会马屁拍到马脚上,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老韩头儿当然不懂这些,每次拍马屁都拍在孙洪发的马蹄子上,弄得灰头土脸。
过了五月节,,拉拉岗子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渔灯合作社的饲料生产线要试运行了。
看热闹的人们挤满了拉拉岗子宽绰的场院。其实人们也看不见什么门道,只知道进去的是苞米糠麸,出来的是一包包五十斤装的饲料而已。而且那饲料什么牌子啥样儿都没看清楚就进了董金花主管的库房。
最令人惊异的是,孟大有带着一帮穿着崭新的蓝色工作服的男男女女,干了四个小时的活儿,出来的时候身上连一点灰尘渣渣都没有。就像在村委会做了一上午办公室。
试运行第二天,那个丑德国人汉斯就离开老江湾回国了。此时,合作社的仔猪已经开始吊架子了。
更换饲料配方之后,生产线又运行了两天,拉拉岗子上恢复了宁静。
大憨大有都去了马兰坡,开始了打渔生涯。
王雅梅又回到王家大院,自己的房间。
庄大憨坐到了颜百灵的江鱼馆里。
颜百灵陪着笑脸:“大憨,你要点点儿什么?”
“镐把!”
“啊?你,什么意思?”
“我和孙异群在船上干了什么,你亲眼看见了?”
“憨子,我就是看见你俩在船上……,那船忽忽悠悠的,就像……”
庄大憨:“前些天你还说过你不是我老婆,操这心干什么?你这个人虽然贪心,可是你是有脑子的呀,从来不扯老婆舌,这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捞点什么?”
颜百灵浑身微颤:“憨子,我也是为你们好。孙异群那姑娘,不错……”
“哼哼,孙洪发的闺女会和我庄大憨在一起,你信么?孙异群是个高攀不起的好姑娘,我庄大憨绝没那种想法,也绝不会干出那种丢人事儿!”
颜百灵:“憨子,我真的不知道。我胡说八道……”
庄大憨:“孙异群被他爹打了一耳光。你就不怕有一天她反过手来抽你一嘴巴?真有那一天,我看你哪张脸往哪放?”
“我的妈呀,我咋没想到这层。那闺女,他爹都管不了。”
大憨:“说我咋的没啥大不了,她现在可是村副主任,据说还是镇干部下派工作的。造出这种谣,会产生多大影响?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怎么总也放不下?”
颜百灵都哭了:“憨子,我真错了。你看这事儿……”
“这个江鱼馆多好,好好开着。管住你那张破嘴!我又不是你男人,犯得着泼醋么?”
大憨站起身往外走,颜百灵:“大憨,你不要镐把……”
“废话。我就是想劝劝你,还能真打你呀?听不听由你。”
大憨开门离去,颜百灵堆坐在地上,这个憨了吧唧的玩意儿,一会整得自己进监狱,一会儿又来这么一出,他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令颜百灵想不通的事,孙异群挨了一嘴巴,并没找自己的麻烦。这又是为啥?
颜百灵江鱼馆儿开得提心吊胆,庄大憨放过她孙异群就不好说了。阎木匠、曾纪贤合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