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大憨说的是傻狍子。这个傻孩子已经老大不小,一顿饭能吃四碗大米饭,老筐匠家受得了么?小鱼须篓已经结婚,把个不懂人事的傻子放在家里,实在不方便。
他希望把傻狍子派去看守那片废弃的小学校园。
“小学校四周成财的杨树丢了多少你知道么?再没人管阎木匠和曾纪贤就把沙发送到你们家去啦。”
孙异群:“你是说曾纪贤和阎木匠合伙偷木头做沙发卖钱?”
“木头破成板材,都在阎木匠家的仓房里。”
“查他们呀。”
“阎木匠那种人,不当场抓住他,打死都不带认账的。所以得派人看着。傻狍子放猪不着调,天天在黄花甸子、柳条沟、小学校打老家贼(麻雀),收拾出一间房子给他住,一日三餐跟村里的老沙鲴鲈一起就成了。”
王雅梅:“你让傻狍子看学校,他傻了吧唧的……”
“哼哼,你们放心,只要傻狍子住到学校去,就是八抬大轿请阎木匠他都不敢去。傻狍子那弹弓可是本人亲自传授的。”
孙异群:“这事儿不用问我爹,回去就收拾房子,后天就让傻狍子住进学校去!”
“谢天谢地,要是没有你这事儿根本办不成。等等,你们看这是什么花?”
在遍地新发的绿茸茸的浅草之中,凸显出一丛丛特别耀眼的碧绿草叶,像一个古典的静女亭亭玉立,摇曳生姿,弱不禁风。草叶中间偶尔有微微窜出来的花葶,带着微小的嫩芽。
王雅梅笑道:“这是野黄花子,我家还有点干货,愿意吃今晚就请你俩尝尝。”
庄大憨薅起一把叶子花葶,闻了闻:“真香!这玩意儿能吃?”
王雅梅:“当然能吃,比市场上卖的可好多了。”
庄大憨纵目望去,无边无际的大草甸子上,这种碧绿的野草不彰不显,仔细看去却接连成片,直至远方……
王雅梅:“哪年我妈和一帮婶子大娘都来采一些花骨朵拿回去晒干做菜。”
“奶奶的,今天算是没白来呀。三不管儿的地方竟然藏着这么多宝贝。走,咱们看地去!”
开江的鱼,下蛋的鸡,那可是老江湾的四大香之一。颜百灵买卖开张,从冰冻鱼到煎臭鱼,终于盼到了开江鱼。开江鱼上席,她要大赚一笔!她要把马兰坡江滩一直到江北勒勒营子所有的渔船都包了。
她要是包了渔船,金满桌子荞面条没生意了。两个人去找颜百灵理论,颜百灵岂能在乎他们两个?去年夏天,她就眼气金满桌子的贩鱼生意,不甘心的是被庄大憨拦下了。
现如今开了江鱼馆儿,她可不客气了。
颜百灵逐条渔船摇唇鼓舌,可是没有几条船愿意把江鱼包给这个财大气粗的老板娘。金满桌子荞面条赶着骡车,每天早晨都五六百斤,一千多块的纯收入啊!
无奈之下颜百灵又玩儿起了价格战,可是江湾的渔船鱼鹰子们可不管你今天多少钱一斤,明天多少钱一斤。他们都恪守着开江出网时的承诺……
颜百灵和金满桌子一言不合,她带着男人晃荡侯和厨师娘家侄儿,把金满桌子荞面条好顿揍!
荞面条一气之下,跑到市里找他的两个妹妹荞麦秀和荞麦叶儿。
第三天上午,四个人又杀上了马兰坡,把颜百灵两口子和那个小厨师一顿爆揍!
颜百灵的江湾鱼馆儿无奈关张了。
颜百灵和金满桌子一路吵吵闹闹打到村委会。
穆金凤管不了,朱老三管不了,孙洪发出门没在家。孙异群刚要出头,被朱老三拦下了。
朱老三悄悄对孙异群说:“你知道书记为啥躲出去了么?这事儿不好管,俩老娘们掐架,谁是谁非?”
孙异群一想也对呀,金满桌子、颜百灵处分谁?惩罚谁呀?颜百灵仗势欺人,做事太独;金满桌子更不该找帮手打架,就算把他们抓起来,一帮农村妇女怎么处理?
思来想去,孙异群也管不了。
“可是朱会计,那两个老娘们儿还在会议室里等着呢。我们总得给个说法呀。”
朱老三坏笑道:“书记的意思,让她们去找庄大憨哪。他可是三江渔王。颜百灵是他的老情人儿,金满桌子那边有江六姑,看他咋整!”
“呵呵,还是这招儿好。赶紧把他们打发走!”
朱老三解释的很清楚,孙书记在县里开会,一两天回不来。江边的渔船也不归渔窝棚村管,要找人说理只能找三江渔王庄大憨!
找庄大憨,颜百灵心里托底;金满桌子心里也不打怵,这几年她在江边跟着三江渔王相处的不错,庄大憨没少照顾他们俩的贩鱼买卖,甚至把毛驴车换成不怕水的骡车都是大憨帮的忙。
可是两个人虎视眈眈在大憨窝棚的院子里足足等了一整天,庄大憨正带着人开动全部机车在昼夜不停地耘地打垄。
太阳落山的时候,老荞面和庄小敏才回到拉拉岗子。听他们说,今天六台机车,男女倒班,都在黄花甸子大片地起垄,他们是回来做饭的,做好了饭还要送到地头去。
两个家里不种地的女人此时才想起来,正是春耕大忙季节。庄大憨一个人顶三个人用,他会管自己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