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金凤、王雅凤指挥着妇女们在自家院里排开桌面,鲇鱼须老荞面等人杀了两口肥猪,白酒杀猪菜等待庄大憨他们凯旋。
看着曾子廉的车队狼狈逃出双龙口,孙三牤子他们回来了,屯不错回来了,甚至孟大有小鱼须篓何天亮都就坐吃喝起来,唯独没见庄大憨。
打听孟大有才知道,庄大憨走到百灵超市就被醉鬼何半斤绊住了。
穆金凤一皱眉,叮嘱王雅凤凤两句,离开自家院子,向小广场走去。
百灵超市门前的酒桌边坐着两个人,一个又干又瘦,一阵大风都能吹飞了;一个又高又大,坐在那里兀立如山。正是庄大憨和醉鬼丈夫何半斤。
穆金凤嘟囔了一句:“没出息的玩意儿!”
一只烤鹅,一碟花生米,却放着一坛子五斤装的高粱烧。
何半斤一碗酒下去又开始叨鬼话了:“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哼哼,是《千家诗》里的最后一首。
大憨放声大笑,一口干掉:“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好!兄弟,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兄弟解战袍!哈哈哈哈……”
两个人见穆金凤到来,各自乜斜着醉眼,谁也没打招呼,自顾喝酒。
颜百灵从店里探出半个身子向穆金凤招招手,把她请了进去。
何半斤的鬼话继续叨叨:“天地钟奇秀,山泽有儒仙。词锋前驱万马,三度奏捷老江湾……”
穆金凤不知道了,这到底是古人的诗句还是何半斤的信口胡诌。
只听庄大憨随口接道:“信是种地粗手,如把枭卢对掷,高叱便回旋。”
何半斤赞道:“兄弟,好学问。这么冷僻的词句你也能接上。干了!”
庄大憨又是一碗干掉:“一点英雄气,四顾浩无边……”
等穆金凤再出去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杯盘狼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曾子廉到镇政府告了一状,镇书记徐怀德勃然大怒,带着镇派出所的干警,长驱直入开进了渔窝棚!
静默好久的渔窝棚村委会又聚满了人。
徐怀德从车里钻出来,伸手向人群一指:“聚众闹事,殴打开发商的,都有谁?给我站出来!”
大憨往前迈两步:“我打的!”
大有:“还有我!”
“有我”“有我”“有我”“有我”……
徐怀德:“你们干什么,要造反么?”
董八卦不冷不热说了一句:“这阵势,真像老百姓对日本鬼子。”
“大胆。你敢把镇里的干部比成日本鬼子?”
大憨:“你比日本鬼子还可恶!”
“你就是庄大憨?”
“你就是徐缺德?”人们一阵哄笑。
叶渔灯:“是够缺德的。比日本鬼子还缺德!”
徐怀德:“庄大憨,信不信我抓走你?”
庄大憨摸了摸身上的伤痕:“不用你抓。老子现在就去告你!”庄大憨扔掉镐把,上了派出所的警车“把我带走吧。”
牛所长:“徐镇长,你看这……”
“带走!”
牛所长让干警关上了车门。
徐怀德带着满脸怒气来到孙洪发面前:“孙书记,你们渔窝棚想造反?”
孙洪发:“呵呵,那不可能。落雁滩也不是渔窝棚村的土地呀。”
“打人的,是不是你们渔窝棚村的?”
“哦,是。他们在水文站管三岔口的时候就在落雁滩开了些小片儿荒。外来人进去难免发生点儿口角……”
“你这个书记是干什么吃的?村民聚众斗殴你看着不管!”
孙洪发两手一摊:“他们又没在渔窝棚村地面上闹事,我们能管得着么?再者说司慕云他们来到这儿也没人通知我们呀。”
“出这么大的事,你真不知道?”
孙洪发摇摇头。
徐怀德面对这么一个老滑头还真一时没了主张,扔下一句:“把带头的带走,其他的事回头再处理!”便上车走了。
孙洪发暗自冷笑,哼哼,你带走的是个扎手甩不掉的刺猬,有你好看的!
车队刚刚驶出渔窝棚,孙洪发就下令,能走得动的都找车绕道塔哈根镇,坐公交车赶往县城。就在信访办大门前蹲守,一切费用村里负担。
渔窝棚百姓轰然叫好!
到了镇派出所,庄大憨和他们足足纠缠了一个下午,当天夜里就被关在派出所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徐怀德竟然接到县委信访办的电话!事情闹大了。
曾子廉好歹把自己那方的伤员安排进镇医院,就被徐怀德、孙洪发叫上了车,一路奔进县城。
来到县委大院外面,只见县委大院门前蹲的蹲,站的站,坐的坐,足有一百多人围在信访办门前。
徐怀德问了一声:“你们来干什么?”
没人出声。
“你们这到底要干什么?”
大有额头缠着纱布:“告你!”
徐怀德胆怯了:“你们这是越级上访,有什么话咱们回去说。”
人们一片沉寂……
徐怀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