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大憨降服江老虎没能上电视,塔头滩一跪却上了报纸了。《三江日报》头版头条大标题《劝村民,有志青年不惜一跪;保湿地,千年塔头喜获新生》!
孙洪发刚到村委会就把那张报纸甩给了朱老三:“你叔丈人曾子廉完啦!”
朱老三接过报纸,看了一遍,不禁长叹一声:“老江湾快装不下他啦。”
报纸传到了穆金凤手里,穆金凤又传给了颜百灵。胡秋云去超市给孩子买吃的,颜百灵又把报纸给了她。
胡秋云不识字,又把报纸拿上了拉拉岗子。
大憨看了一眼,扔一边儿了。朱四丫却捡起来叠得方方正正,收藏起来。
吃完晚饭,庄大憨和朱四丫又坐到了灯前。
“四姐,春分之前,咱俩还得上一趟狐狸坨子。”
“还去上坟?呵呵,给你妈当儿媳妇还真够费事的。”
“奶奶的。要不是怕那些人坏了狐狸坨子的风水,我非等大水把他们都灌了再去告他们。让你三哥赔个底儿朝天!”
“行啦。好歹也是我哥哥,别做得那么绝!”
大憨问:“哎,老婆,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狐仙哪?”
朱四丫一笑:“有啊,我就是!呵呵呵……。对了,那天县里来人以后,你和颜百灵在马兰坡嘀嘀咕咕说什么了?”
“你看见啦?”
“还用我看见,那天去塔头滩的事不知道。你是不是动什么坏心眼了?说!”朱四丫揪住大憨的耳朵。
“诶呦,疼疼。我守着好好的老婆,跟她动啥心思。我是想……”
朱四丫松开手抱住大憨:“其实颜百灵也没你说的那么坏,女人想过上好日子,也是没办法。”
“你是让她那天给女当回娘家人忽悠了吧?我没想那么多,想干倒孙洪发就得想办法拉动颜百灵。我就不信孙洪发在老江湾是铁打的江山!明天我去给颜百灵办点事,然后你就……”
庄大憨去办什么事不得而知,孙洪发和朱老三却被徐书记请到塔哈根镇里去了。
镇领导赏脸请他俩喝酒!而且全镇只请了渔窝棚村的两大村官儿!
可是这两个人高兴而去,扫兴而归!
真正请酒的竟然是司慕云,顶头上司徐怀德是给司慕云捧臭脚的!徐大领导当着司慕云的面儿发号施令,司女士是来我们镇投资的,项目是开发三江口的落雁滩!渔窝棚村村干部必须全力配合,全力支持!
你奶奶的,司慕云这娘们儿还真有两下子。刚从看守所放出来,就能拉上曾子廉来老江湾投资开发,村干部屁好处捞不着都成那娘们儿的奴才了。
塔头滩的事儿已经证明了庄大憨的说法,不是本村的土地,村委会根本没法插手。可是渔窝棚地处三江口,落雁滩就是叼在嘴里的肉。
渔窝棚村在野妹子江沿岸最高的岗子叫骆驼岗子,骆驼岗子以北地势逐渐走低。在骆驼岗子下边的内滩有三百多垧土地,因为几个村争夺,现在无人耕种。那三百埫地也有一圈断断续续的低矮丘坨,但十年九涝也没人管理。
落雁滩在渔窝棚村东北,是野妹子江和松花江交汇处的最后一片平旷广袤的湿地。
两个人回到渔窝棚,既没回家也没去村委会,而是直接去了骆驼岗子。站在岗子顶上,向北瞭望。
三百埫内滩外就是连绵七十多里的落雁滩外滩!那块广大的湿地只有两道江汊,里面还星罗棋布,缀满了大大小小的泡塘。泡塘周围然没有多少塔头,但却长满了密密层层,接地连天的小叶樟草。
进入秋季,漫山遍野的草穗迎风舞动,像一面面旌旗,刀锯一样的叶子相互交错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一片喊杀声。如果你不亲眼看到,真无法想象那一茎茎的草,连成了片,气势竟会是那样的磅礴豪壮。特别是阳光灿烂的日子,草茎亭亭玉立,草穗熠熠生辉。用手触摸,含湿带暖,柔滑亮泽,像刚脱壳的雏羽。丝丝婆娑的分穗像亮洁的翎毛。展眼望去,又像是铺就的白练被风飘起,一种和暖的壮美让你陶醉。枯黄后草絮如杨花落雪,漫空飞洒,似飞英舞蝶,一望无边。即便是秋风落叶之时也坚挺着身姿,甚至在冰雪覆压的季节还不愿弯腰低头。
小叶樟也叫苫房草,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野草,最早人们使用它来苫房顶。不知人们摸索了多少年、尝试过多少种物品才找到小叶樟这种最合适的材料。铺在房盖上的草是需要密度的,这样才挡风避寒、趋暑避热,最主要的是不漏雨。小叶樟这种草茎杆精细结实,不易腐烂,一般的草也就挺个二、三年,小叶樟却能保持五年以上不腐烂。鲜嫩时放牧牲畜,枯干了当柴烧。
现在的老江湾虽然很少有人家用它苫房,但江边数不清的渔窝棚,时刻也离不开苫房草。
莽莽苍苍的苫房草里,栖息着数不清的野鸭子。鸭鸭子是藏在湿地深处的精灵,是从来不靠近人间烟火的世外宠物。
低空中,双双成对,三三成群的飞羽在嘎嘎声中上升,盘旋。组成了密集的云彩,忽而向东,忽而向西,最后还是由一只头鸭的带领下决定融进密密层层的苫房草丛里。它安全着陆,另一只脚蹼还未下降到水面,忽然来了一个直接上升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