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风的家也快被踏破门槛了。自从省台报道后,家里被颁发了一块牌匾——状元之家。
远的近的、过去来往的不来往的亲戚都来了,村里几乎每一户村民都来问候,附近村子里的人也都一波又一波地看看看状元的家是什么样子的。搞得一家人连吃个饭的时间都要应付无数的访客。
乐海、乐慧兄妹实在不胜其烦,都躲到县城的针织厂小区去了,正好县城里比村里好玩多了,又没有老爸老妈和大哥管,多自在啊。
两兄妹又是有钱人,五叔给的10000元还没怎么花呢。
柳彩菊也无奈躲到卫生院大姐家去了。正好柳彩华已经接到了县里的调令,即将到县里担任健康局副局长,也想多陪陪大姐。
这是县首程爱国钦点的,之前乐风在跟程爱国交流的时候推荐过大姨。程爱国有心查了查,居然还是一名干才,立即超擢任用。
本来健康局是打算调柳彩华担任健康局一个科的科长的,程爱国觉得太低了,直接任命为副局长。
首都,东山大院,一座古朴的院子。
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正看着国家电视台对程爱国一家人的采访。
老人慈爱地看着电视上的程爱国,像在回忆什么。
原来这20年,你跑到西川老家去了么。
这就是我的儿媳妇和孙女么。
这时,房间门推开了,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男士扶着一位拄着拐杖、白发斑斑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老人回头,不满地对儿子说:“卫国,带你妈来干什么。”
老太太推开儿子,指着老人说:“你这个老顽固,如果当初你不把老三赶走,他至于20年都无法联系吗?至于现在还窝在那个小地方吗?”
说罢又颤巍巍走到电视机前,仔细端详着电视上的儿子儿媳,嘴中喃喃道:“我的儿啊,你受苦了,看上去都有点显老了,这个何丽红就是我儿媳妇么,确实比李丫头漂亮多了。”
“这是我的孙女吗?长得可真俊,像从画里出来的一样。”老太太心情好了点。
“哼,就算不靠这个老东西,我儿子一样从基层干到县首。”
程卫国也是一阵沉默。当年老三因为没有听从老爸的安排去与老爸的战友之女结婚,让老爸觉得愧对当年为了救自己而牺牲的战友,一怒之下将老三赶出家门,任由他自生自灭,老三自此杳无音信。
以往他托了无数关系,都没找到弟弟,这次终于找到了,一家团聚有望了。想到这,他也不禁眼眶泛红。
不一会儿,电视里的采访结束,老太太转过身:“程仲民,现在儿子找到了,你如果不把我儿子、儿媳和孙女给我带回来,我跟你拼命。”说完用拐杖狠狠地拄了拄地面。
程卫国赶紧上前扶着她。
程仲民默然不语,不敢回答老伴的话。这20年来,老伴时常想起小儿子,每次想起就哭。每当小儿子生日那天,老伴总是把自己赶出家。
这些年来,他也看开了,当年自己确实太执着。救命之恩与子女感情不能混为一谈。
新社会有新社会的婚姻方式,不能与旧社会相比。
嘉县?看来时机合适得安排走一趟了。正好也几十年没回老家了,该回去看看了。
嘉县,县府大院,程爱国家。
电话铃声响起,程晓语接起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激动的中年男人声音,旁边还隐隐有人哽咽。
“你好,请问是程爱国家吗?”声音中似乎带着颤抖。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孩子,你叫程晓语吧。”声音中充满亲近。
“是我,您有什么事吗?”
“你爸爸妈妈在家吗?”那边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地询问。
“我妈在做饭,我爸还没下班,您找我爸还是找我妈啊。”
“哦,没事,可以先跟你聊聊吗?”声音中又充满着一丝希冀。
“哦,可以啊。”程晓语觉得对方怪怪的,又不说找谁,就想说说话?但是对方的声音仿佛有某种磁性,又让她不忍心挂断。
“孩子,你今年18岁了吧。”声音稳了稳,说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啊。”
“电视里报道了啊。”
“哦。”
“报道说你高考考了全国第二?”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师是那么说的,其实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是尽我最大努力而已。”
“尽你的最大努力?”对方喃喃道,旁边哽咽的声音又抽泣起来。
“是啊。”
“听说你报考了北清大学法律专业?”
“是啊。”
“好孩子,你真棒,恭喜你,我们为你高兴。”那边声音说着说着又激动了,说不下去了。
“您怎么了?没事吧。”程晓语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还是一阵抽鼻子的声音。
“能告诉我您是谁吗?”
“以后你就知道了,孩子,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再见。”对方挂断了电话。
程晓语被这通没头没脑的电话搞蒙了,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