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三面的日军已经收缩战线围拢过来，见进入包围圈里的猎物已经全部集中到了三个小山头上，日军的迫击炮于是开始集火猛轰。
中间那个山头背面，李向东和50多名官兵正挤坐在一面断崖的崖壁上避炮。断崖下方就是那条河流，前几天的雨水，使暴涨的洪水奔流着发出响亮的轰鸣，但与日军此时的炮火相比，这声音简直是微不足道。
日军的炮火已经几乎将整个山头都覆盖了，爆炸声震耳欲聋，山头上的泥沙和石子被震得到处乱飞，有的炮弹甚至落到了崖下的河流中爆炸，掀起十几米的水浪。
崖壁上的官兵们都很有经验地张着嘴巴喘气，双手捂着耳朵护住头部，几乎没有人说话。
李向东跟一名正在满不在乎地抽着旱烟的老兵故意大声搭话问道：“嘿，常二楞，你那个旱烟嘴儿怎么会短了一截呢？我记得原来是一支长烟嘴儿嘛？”
常二楞原来是伏虎山的一名土匪，后来加入李向东的队伍后进步很大，打仗也很勇敢，现在已经是一名排长。他听到李向东问话，却因炮声轰鸣没完全听清楚，于是张大了嘴巴大声问道：“团长，你说啥呢？你是说咱这烟嘴儿咋长长啦？”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把常二楞笑得有些懵了。直到他旁边的那位队员转述了一遍李向东的问话后，他才恍然大悟，笑着大声回答道：
“团长，你真是好记性啊，咱这根烟嘴儿原来是长的，咱喜欢把它别在腰带上，没想到上次被小鬼子的弹片打断了一截，只好将就加工了一下，把它搞短啦。”
常二楞边说边咂了两口烟，接着笑道：“还多亏了这支烟袋锅帮咱挡了一下啊，否则被那块弹片插进腰里，可能就打不了小鬼子啦！”
周围的官兵都再次笑起来。
李向东也笑道：“甭管有多短的烟嘴儿，反正你常二楞咂在嘴上，那就是常烟嘴儿！”
官兵们都听出了团长这句话里的意思，更是大笑起来。
一个军部直属大队的战士受到众人的笑声感染，大着胆子问道：“李团长，这回我们还有可能突围吗？你们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吗？”
李向东没有马上回答，他右手猛然发力，将手中把玩了很久的那块石头扔过眼前的三十多米宽的河流，准确地击中了对面河岸的一棵树干。
在战士们的喝彩声中，他转过头来，看着那名战士回答道：“怕什么，小鬼子也是肉长的。你们不知道吧，小鬼子最怕咱们砍掉他的脑袋，因为脑袋被砍了后就成了孤魂野鬼回不了他的老家。而我们新一团的人最喜欢砍小鬼子的脑袋！今天的鬼子这么多，正好可以多砍他几颗！”
常二楞将他的烟嘴儿用布包了收进口袋，也哈哈笑着接过话头：“兄弟们放心吧，我们团长有的是主意和办法，我老常就爱跟着团长一起打鬼子！……”
众人正说笑着，没注意到鬼子的炮火已经停止。直到听见山顶观察哨的哨声急促响起时，才赶紧离开崖壁，冲上自己在山腰或山顶的位置，开始打击进攻上来的日军。
李向东没有参加战斗，他猫腰从中间的山头先后跑到左右两边山头，观察日军进攻的情况，然后又回到中间的山头，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日军，思考着如何突围。
日军此次进攻又被打退后，竟然派出了两名汉奸翻译官，用小喇叭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朝山上喊话：“嗨，国军弟兄们，皇军敬重你们的英勇，愿意招降你们，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一定保障你们的生命安全！……”
不少官兵一听，气得大骂狗汉奸，抬起枪就要打，被李向东大声喊停。他交代荣少楷和那两个汉奸巧妙周旋，尽量拖长对话的时间，然后让身边的几个士兵四处传令，让大家注意节约子弹。
李向东趁此机会将邵东来和张永建召来，一起商讨下步的对策。经过一番讨论后，决定白天尽量保存力量和弹药，拖到天黑后再坚决突围。
此时荣少楷仍然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那两个汉奸周旋着，直到李向东、邵东来和张永建都已经将队伍调整好后，他还在那里要求那两个汉奸送点补给上来吃饱肚子，才能考虑投降的事，害得两个蠢蛋回去报告时，差点被龟田四郎枪毙，终于结束了这场游戏。
龟田四郎恼羞成怒，再次命令炮兵猛轰三个山头。山头上的国军官兵却已经按照刚才几位长官的布置，提前躲避起来。
但是，由于日军这次炮击时间更长，也更猛烈，给缺乏有利避弹地形的左右两个山头的守军又造成了较大的伤亡，带队负责防守左边山头的参谋长邵东来也被炮弹炸成了重伤。
李向东闻讯赶到，看到邵东来的左手被炸飞，上半个身子已经是血肉模糊，人也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围在邵东来身边的卫生员刚刚给邵东来注射了一针吗啡止痛，见团长询问的目光看向他，只能含着热泪摇了摇头。
这时张友建也从右边山头赶来了。在众人急切的呼唤声中，邵东来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李向东和张友建后，挣扎着问了李向东一句：“团，团长，能打开电台，叫，叫咱们的，队伍，过来吗？”
李向东心中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但那是远水难解近渴啊！他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