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赵仲景宿在春澜殿,他替姜宁禾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杨叙站在春澜殿的侧门,他看着屋内熄了蜡烛,才缓缓离去。
第二日,赵仲景下了朝,让人去传杨叙来坤泰殿。
高齐在路上与杨叙说了个大概,滨州的知府欺压百姓,霸占农田。
一户百姓家里闹出了人命,知府侵占了农户的女儿,那女孩就上吊自杀了,知府还威胁农户,若敢将此事宣扬出去,就打断他的腿。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传入御史大夫的耳朵里,这才上奏了陛下。
杨叙入了坤泰殿,赵仲景正发着火,一地的奏章散在他面前。
他弯下腰一本一本的捡起,最后抱着十多本奏章放在御案上。
他朝万全招了招手,万全端着茶盘走向他。
杨叙提起印着龙纹的金色茶壶,斟满了一杯茶,然后双手端着,递给了赵仲景。
“陛下消消气,先喝口茶。”
赵仲景接过杨叙倒的茶,一饮而尽。
“拿着朝廷的钱,欺压朕的子民,简直可恨!”
“陛下犯不着为那些人气坏了身子。”
赵仲景瞥了一眼杨叙,开口道:“东厂的耳目怎么连这些事都没察觉,还传到了御史大夫的耳朵里?”
杨叙连忙跪在地上,他双手叠合在一起,头则是靠在手背上。
“奴才失职,请陛下降罪。”
赵仲景摆了摆手,冷笑一声:“朕若治你的罪,那东厂又该交由谁来管,起来吧。”
“多谢陛下。”
“你明日就带着人去滨州查清楚这件事,若是属实,不用回禀朕,直接将那知府就地处决,也好给其他官员警个醒。”
“是。”
杨叙向赵仲景行了礼,就离开了坤泰殿。
他朝着坤泰殿的反方向,向春澜殿走去。
姜宁禾见到是杨叙,她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你来了。”
“嗯。”
“这几日越来越热了,你额头都有汗珠了,擦擦吧。”
姜宁禾将丝帕递给杨叙,他接过来擦去额上的汗珠。
他接过丹夏手里的扇子 平声道:“我来吧。”
他站在姜宁禾后侧,轻轻的扇着风。
“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姜宁禾转过头,问道:“去哪?”
“滨州。地方官闹出了人命,陛下很是生气,让我明日去滨州调查清楚”
“这几日我不在宫中,你好好保护自己,若受了委屈,等我回来……”杨叙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他想了想,又道:“有陛下,你也不会受委屈。”
“陛下不会让我受委屈,那你呢?”姜宁禾看着杨叙脸,不悦道:“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
杨叙慌张的摇了摇头:“不是。”
他停下扇扇子的动作,走到姜宁禾身边坐下,解释道:“我是想来看看你,告诉你我的行踪,让你少些担忧。”
听见此话,姜宁禾这才点了点头,她嘱咐道:“那你万事小心!”
杨叙应了一声,搂过姜宁禾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又将自己的脸贴在她梳好的发髻上。
第二日,天还未亮,杨叙就带着二十名厂卫出发去了滨州。
夏日的太阳太毒,走的早些也好过在马背上被烤的汗流浃背。
京城的街道上,一阵阵马蹄声遥遥传来,只见二十多名男子扬鞭策马,从宽阔的道上驰骋而过,扬起漫天尘埃。
杨叙一行人到了滨州时,已经傍晚。
他们在城外找了间客栈,准备天亮再进城。
赵仲景在得知此事后,就让守城的将领胡一派兵围了府衙。
如今滨州知府黄秀全已经被朝廷派的兵,给关押在了府里。
只等杨叙查清楚这件事后,再作发落。
天一亮,杨叙众人就准备骑马入城。
在滨州城外,守门的禁卫见杨叙一行人的服饰,与滨州本地人的服饰甚是不同,便远远朝他们呵道:“何人入城,快速呈上通关文牒。”
杨叙驾着马到禁卫身旁,他握着马鞭的手扯下腰上的腰牌,扔给了禁卫。
禁卫见他这般无礼,既不下马“孝敬”他们一点酒钱,也不双手奉上腰牌,本想发作为难一下他,谁知当禁卫看清楚黄色暗纹腰牌上的字时,立马抱拳像杨叙作了个揖。
“厂公。”禁卫又朝着城门上喊道:“开门。”
见城门打开,禁卫双手捧着腰牌递到杨叙面前。
杨叙接了腰牌,放入怀中,扬鞭朝马身落下。
原本停下的马儿惨叫一声后,奋力奔入城内。
最后,在知府府衙面前停下。
杨叙拉扯缰绳,马儿的头一仰,就停在了原地。
他翻身下了马,撩起衣袍走到大门处,将怀中的腰牌拿给门口的禁卫看。
禁卫向杨叙作了个揖,又做了个“请”的动作。
“厂公里面请,胡将军在正厅等您。”
剩余的二十多人跟在杨叙身后,入了正厅。
杨叙见圆椅上坐着一位满脸胡茬的人,约莫三四十岁,翘着右腿,正端着茶壶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