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灵话音一落,目光灼灼地看着所有百姓,等待他们的回复。
还是小二率先开了口,他颤巍巍地举起手,眼泪落下:“该。”
“杀人该偿命,该。”
“褚大人,杀人该偿命,该!”
“该!”
所有百姓都觉得应该,但是他们却早已泪流满面,心痛到一度无法呼吸,只眼睛通红地望着徐望水的背影。
褚灵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只觉心底也很沉重。
“大人,还有一事,我没有坦白。”徐望水缓缓开口,抬起头看向褚灵,他早已双眸通红,泪流满面,“程典的娘虽然眼神不好,但是她早就发现我不是程典了,而她也是因我而死。至于宋玉姐,我想,她也应该早就发现,我不是我了。”
“是的,我早就发现了。”
褚灵猛地转身,看向衙门外。
一个中年女子挽着妇人发髻,抬脚走了进来,望着褚灵屈身施了一礼:“见过褚大人,民妇宋玉姐。”
褚灵只觉一股冷风袭来,一道鬼影瞬间出现在了宋玉姐的旁边。
鬼程典目露悲痛地看着她,几次抬手想帮宋玉姐拂去脸上的泪珠,但毫无意外,手都直接穿了过去。
他再也不能给她擦泪了,他明明说过,要一辈子待她好的,要一辈子不让她落泪的。
但是他成了鬼,他再也不能触碰到他的玉姐了。
宋玉姐捻着帕子擦去脸上泪珠,望着褚灵道:“褚大人,民妇有话要说,可否?”
褚灵抬手:“请说。”
宋玉姐咽了一下嗓子,声音有些颤抖:“民妇接到未来夫君程典的信后,便带着未来婆婆,卖了家中老屋,凑前来了玉川县,租了一个地方。当时我和婆婆日夜期盼,经常开心地睡不着觉。婆婆说,该让程典补偿我,该让我穿好的吃好的,等程典来了,她一定要拎着他的耳朵告诉他,让他一辈子待我好。”
“然后我们等啊等啊,等回来了一男一女。”
“那个男人的五官与程典十分相似,加上当时他一路疲累消瘦,我和婆婆都将他认成了程典。而那女子灵芍姐,便也就成为了他的义姐和我们住在了一起。”
褚灵蹙着眉,担心地看着她,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玉姐苦笑一声:“可怜我与程典青梅竹马,一时竟也没有分清,只当他辛苦并未他想。后来,是婆婆发现了他不是程典,比他知道的时间,还早上许久。”
宋玉姐说着,转头看向徐望水。
“看着我。”
徐望水缓缓转身,双目通红地回望。
“我婆婆眼睛不大好,所以她会伸手摸你的脸,她一摸脸就知道你不是她儿子,她更猜到了她的儿子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于是她当晚就告诉了我。我们婆媳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对上你一个大男人肯定不能赢,但为了知道程典的下落,我们决定按兵不动。”
“而你这时,已经走马上任,做了玉川县的县令大人。”
徐望水怔怔地望着她:“那么早就知道我不是程典了吗?”
宋玉姐望着他继续道:“你上任之后,灵芍姐找到了我们,她担心你既然杀了程典,说不定也会杀了我们婆媳,所以她告诉了我们程典已死,想让帮我们逃走,但是婆婆不愿,她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正巧那日,小菱花来找我们。”
门口那年轻的妇人干脆走了进来,拉住了宋玉姐的胳膊,望着褚灵:“大人,是我,我是小菱花。”
宋玉姐眼眶含泪,紧紧地扶住了小菱花的胳膊,望着褚灵,眼泪顺着面颊落下。
“那么,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鞋子上是破洞,脸上被荆棘丛划了好几道口子,身上沾了泥土和树叶子。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灰扑扑的小布包,她眼睛明亮地望着我,说是给大人摘得野果子。”
“她说,大人打跑了坏人救了她爷爷,她说大人是个好大人,坏人都被大人收拾了,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穷人了。大人真好,大人是,是我们,我们玉川县的大人。”
宋玉姐哽咽着,又恨又怒又悲哀地望着褚灵。
“褚大人,我们都是穷苦出身,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最常说的,就是民不与官斗,即使受了委屈了,被欺负了,我们也不敢报官。官大爷会管我们吗?我们又没钱,我们又不敢得罪人。”
“但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帮了老百姓,他不畏惧权势,他帮我们老百姓做主。这样的一个人,我,我们怎么下的了手。”
“那日,小菱花去了之后,婆婆拉着我聊了整整一夜。我婆婆是个极好的人,她说,杀了这个人是为了程典报仇。但若是杀了他,玉川县的百姓该怎么办。为了一个死人,放弃这么多活人吗?”
褚灵震撼地望着宋玉姐,“程典娘亲,是个大善人。”
宋玉姐哽咽着,接着道:“婆婆年纪大了,又知道自己的儿子没了,慢慢地心里没了支撑,不过半年便撒手人寰。灵芍姐日日受着折磨,觉得若不是自己,程典不会死,我婆婆也不会死,所以没过几年她便染了病,人也去了。”
“我嫁给了如今的假程典,但是各自住着各自的屋子,他忙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