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京的。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她和楚玄这一场交情也会始终真挚、清明,不会有别的杂质掺在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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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水榭台的时候,二人碰上了正迎面走来的和婉公主等人,看样子她们是要到水榭台游玩的。和婉公主与一众贵女皆是宽裙大袖,锦带束腰,袅袅走来,分外动人。其中有一个身着湖青色的女子让清沐觉得格外出挑,也颇面善。
那女子在一众贵女中所佩戴的饰物是最少的,满头青丝梳成了单螺髻,只在发髻上面插着一只白玉簪,衬得身着湖青色的她有种遗世独立的飘然之感。清沐是见过以美貌著称的惠婉公主和幽州郡主的,这位女子丝毫不逊色那二位。不得不说,东楚真是人杰地灵啊。在秋狩见到的亲王、世子们个个出类拔萃,英姿勃发,见到的贵女们也都千娇百媚,丽质天成,尤其还各有各的美。
最让清沐觉得吸引人的是这女子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就像是她见过的清泉山的清泉一样清澈,像雨后的碧空一般宁静,又好似黎明和黄昏、光明与阴影等一同交织在这双动人的眸子里。
和婉看到楚玄,脸颊绽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和婉见过四皇兄” 。其他贵女也都上来见礼,其中有两人的目光恨不得黏在楚玄脸上,这两人自然就是一直恋慕楚承的昌国公府大小姐和兴安侯府三小姐了。楚玄见到这两人,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耐之色。朝和婉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立刻示意清沐跟他离开。
清沐知道为首的少女是当朝公主,正想行礼拜见,突然接收到楚玄的眼色,只好赶紧跟着楚玄大步离开。她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侍从,见到贵人们自然得行礼拜见。师兄心里有些过不去这个坎儿,可她觉得没所谓,有句话怎么说的,在其位谋其政,逢场作戏也得认认真真,不是吗?
兴安侯府的三小姐陈珉是个心细如发之人,自然注意到跟在楚玄身边的不是丹青,“跟在宁王殿下的那个侍从好生眼熟啊,我想起来了,之前我曾在翰林院门口见到昭平王和他的侍从,这个侍从就是跟着昭平王出入翰林院的那个”。
陈珉的兄长也在翰林院任职,她曾到翰林院门口等过兄长,无意中见过梁暮和清沐。
宁王殿下为人冷清,一向不喜与人交往,居然带着昭平王的侍从,这令一众贵女颇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个侍从看着又十分清秀、机灵。这些贵女多生就一副七巧玲珑心,不由地在心里默默揣测起来。
和婉公主看着楚玄和清沐离去的背影,眼眸渐深。
……
“王爷,刚在那一众贵女中,着湖青色的是谁家小姐啊?真是好看极了。”清沐有些好奇地问楚玄。
“是定国王府的延川郡主,澹台月璃,澹台墨白的胞妹。”清沐已经知道她来徽京城的那夜,见到的那个长着桃花眼和楚明一起出现的好看男子是谁了。
无论自己有多不愿意承认,也不能抹去自己跟定国王府有过的牵绊。
那日跟随梁暮在猎场上,她看到了澹台墨白,很是惊讶,这不是那夜馄饨铺遇到的那个长着桃花眼的男子吗?问了师兄才知道原来是澹台墨白。
哪怕小时候曾一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可多年过去了,她再一次见到澹台墨白,完全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不同于见到澹台墨白的陌生,在一眼看到澹台月璃时,清沐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里生起,觉得面善,清沐无奈地苦笑。
她比澹台月璃年长一岁,小时候,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还跟在自己身后玩耍过。澹台月璃的母亲是现任定国王妃尤氏,在母亲去后从侧妃变成了正妃。尤氏与宫中的沈贵妃是表姐妹,其父官拜大理寺少卿。虽说定国王府也有侧妃、美人,可天下谁不知道,定王与王妃夫妻情深,那侧妃和美人就是个摆设罢了,只看定国王府只有王妃所出的一双儿女就知道了。
清沐有些自嘲,不怪世人善忘,估计满徽京城的人都不记得定国王府已经消散在时光烟尘中的原配嫡妃和嫡女了。已经离开了十多年的母亲除了自己,恐怕没人会想起。
人,真的是复杂啊。对母亲和她没有多少情意的澹台博远,对尤氏和其一双儿女却是情深义重。
澹台博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说不准。在南境动乱的时候,澹台博远曾为了东楚奋勇杀敌,与普通士兵同甘共苦,彻底平定后才回到徽京城。澹台博远也在朝堂玩弄权术,但路遇升斗小民又为其讨回公道。他不算个好人,也不是个坏人。
她恨澹台博远吗?想到母亲,她恨,可那又是她的生身父亲,哪怕不喜欢她和母亲,也没有为难过她们。他就是不喜欢而已。不喜欢不是错,错的是不喜欢还将母亲迎进了王府,还有了她。
清沐有些明白为什么每年师父都会让她下山,到处走走看看了。见过了天地,见过了红尘,见过了太多人,她终于可以平静地对待她的来处,她的经历,和她为母亲鸣的不平。她不至于一叶障目地去憎恨澹台博远,憎恶尤氏和其一双儿女。她的天地广阔,她的世界很大,她没有让自己陷入怨恨的漩涡里。
“木青,你怎么了?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楚玄惯常的有些清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清沐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