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气势恢宏的徽京城,清沐以为自己会想起很多,可是没有,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很平静。已经超过十年了,从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这些年里,每年师父都会让她下山到处走走看看,可是她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这座依旧磅礴、雄浑的城池,承载了太多她童年时候的欢乐与痛苦,这种复杂的情愫,她一直下意识地避开了。
可是此刻,她突然觉得心中的那股郁气消散了。
有什么可逃避的呢,在她从澹台月瑶变为司徒清沐的时候,她就和这座城池、那座府邸、那个人再无关联了,她只是司徒清沐。此行,只是作为亲人看顾着师兄一些,遇到不平事,照样随心所欲,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司徒,是母亲的姓。清沐,她喜欢师父取的名字。后来才知道,是那老头子随口一诌,师兄叫梁暮,老头子又对青色情有独钟,那就清沐吧。清沐,倾慕,看来老头子也有一段故事啊。
清沐此时一身男儿打扮,站在梁暮身后,看着就是一个清秀的小侍从。和梁暮的贴身侍从茂竹站在一起,一点也不违和。身为西越昭平王,有几个侍从那再正常不过了。
“师妹,你能来师兄很高兴,但是你不该来的,朝堂血雨腥风,尤其是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这些跟你在江湖中遇到的、见过的可不一样。既然已经来了,也罢,你现在就是我身边的一个侍从,只要不惹人关注,应该也无碍的。真有什么状况,以你的武功,脱身不成问题。”
听到梁暮的话,清沐不以为然,“师兄,你可别小瞧我,我虽在云山的时间比你多些,但我又不是一直在山上的,每年师父都会让我出山到处走走看看的,这些年里,我也不是白混的,江湖混过,世家大族也混进去过,又不是没见过勾心斗角。这一次不过玩得大一些,看看朝堂。 师兄,我是你师妹,有亲人陪着,就算是异国他乡,日子也好过些。 再说了,那老头子嘴上说着你应是无碍的,可心里明明就很担心你,自己不能来,我就替他来了。师兄,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你就算不来,东楚也不会和西越一直打下去的,谁也耗不起了”。
清沐说完,只见梁暮轻笑,“还说让我别小瞧你,你怎么不想想,我不来,那朝堂上下和西越百姓会怎么看我,为了一己之私,置家国百姓于不顾。是,朝堂上的人知道东楚和西越现在是胶着状态,虽然胜了,东楚也是后继乏力,继续西征恐得不偿失了。但是朝堂上是有人想让我来的,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再加上西越败了,国力本就弱于东楚,更是雪上加霜,经不起任何折腾了。老百姓们只知道,只要我来了,这场战争就会结束,我来了,受他们爱戴,我不来,你想会怎么看我”。
清沐一想,确实如此啊。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跟江湖比起来,朝堂可不好玩。
……
徽京宁王府。
楚承一早就来找楚玄了,之前跟他说要出城去看一看梁暮。说起来,他们和梁暮也是旧相识了,虽然立场不同,也没有太多的交情,但是对梁暮,印象极佳。
先前景庆帝已下旨,命行三的齐王楚行与行五的宋王楚明巳时在城外迎接梁暮。
“阿玄,咱们快些出城,赶在三皇弟、五皇弟之前,父皇命他们巳时相迎。咱们前去,不是迎接,只是冲着相识一场。此前出使西越,就为了梁暮当年的那一份地主之谊。”
楚玄心知,大哥虽然为人谦和,一派淡然,但是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人真的极少。想到那梁暮,确实是难得一见的风采,在朝堂上下颇有手段、恩威并施,上了战场也是英姿勃发、勇往无前。这样的人他日若能继位,西越会是什么光景,还真是不好说。
不过,自家大哥也是极出众的,文治武功,韬略谋划,比起梁暮有过之而无不及。更难得的是,大哥心胸广阔,有帝王气概。
梁暮既然已到了徽京,想再出去,难如登天。徽京城的质子不止一个西越昭平王,还有羯族、羌族等王子, 幽州王世子等藩王之子。天子脚下,没有人会明目张胆地对这些质子们下毒手,但是对质子们的防备是不会松懈的。
城门外,梁暮和清沐还在等待巳时进城。
只见一辆黑色的高大车舆从城门而出,看到那驾车的人,梁暮心中已有计较。他知道,是楚承来了,因为驾车的人正是楚承身边的燕北。当年楚承出使西越的时候,燕北就跟在楚承身边,据说,身手尤为不凡。 而燕北旁边之人正是楚玄身边的丹青, 当年也是见过的。
正思索间,车舆已在眼前停下。从车舆中出来两人,正是楚承和楚玄,两个人皆是一身常服,楚承着月白色,楚玄着乌青色,就像是约见好友一般随意、自然。
景庆帝让他巳时进城,现在是辰时,看来,楚承和楚玄只是来见他的。
楚承大步走来,楚玄紧跟其后,还没走近,楚承已抱拳说道:“云梁一别,已三年多了,昭平王可好?”
梁暮还礼,“还好,几年不见,贤王风采更胜从前,宁王也不遑多让”。
楚玄点头抱拳示意,也不再言语,他本就不是言多之人,梁暮也不在意。
没想到,楚承和楚玄会出城来见他,梁暮心中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