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被温眠识破了计划,他本以为自己会被扭送到警察局,因而心里觉得庆幸,并不怎么样担心。
毕竟他对公司的价值还在,公司在他身上砸了那么多资源和钱,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这棵摇钱树毁掉,肯定会想办法把他捞出去。
他除了会丢掉这个角色之外,不会有其他任何危险和损失。
李承硕一直笃定这一点,直到他看到保镖在去往警察局的路上突然调转方向,车子开往渺无人烟的郊外,他才彻底慌了。
他疯狂拍打窗户,还想跳车,保镖被他的动静闹得心烦,直接一个手刀劈晕了他。
等他醒来,他就被关在了这里,没有光,没有人,除了每天按时送到的水和食物,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身处地狱。
李承硕试过各种方法,最后却只能绝望地蜷缩在地上,他甚至开始渴望那群凶神恶煞的保镖到来,只要别再是他一个人。
如果说等待他的只是一场刑罚,那么他可以忍,他还有出去的希望。
可恐怖的点就在于这场刑罚迟迟没有到来,他越来越害怕,脆弱的心脏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放在炙火上煎烤,他惴惴不安,即将崩溃。
直到今晚。
他又看到了那群保镖,领口的那人手里拎着一个呜咽挣扎的人,毫不留情摔在地上,沉闷的一声,李承硕也跟着发抖。
李承硕沉沉呼吸着,惊惧地抬起眼皮,看到最后走进来的男人。
他身影极为高大,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落在月光下,像是要割裂开来,天使与恶魔的极度交杂,让他惊人俊美的容颜上,也恍然增添了几分惊悚的味道。
他一个人,气势却堪比万军压境,让人头都抬不起来,周围的黑衣保镖全都恭敬地垂下头,无声宣示臣服。
李承硕被迫跪在废弃工厂的泥水地上,仰视着那个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男人。
直到今天,他才终于窥见了恶魔的本貌,那个惊才绝艳的、不然俗世尘埃的,让无数人仰望的人——白烬。
他就站在那里,像一尊杀神。
李承硕陡然打了个寒颤,想开口求饶:“白、白烬前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饶了我,我求你,我求求你!!!”
他的声音沙哑,像即将坏掉的老旧风箱,听上去很刺耳。
白烬恍若未闻,无视他的惊惧和哀求,只是缓步向前走着。
脚步声响在深沉的夜里,索命一般。
李承硕哆嗦着,看到一双定制皮鞋停在自己面前。
他恍惚地伸手去抓白烬的脚,然而下一瞬,他的左手被狠狠碾在脚下,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
剧痛之下,李承硕根本连叫都叫不出来,冷汗哗啦啦流了满脸,混杂着涎水一起落到地上,沉入一片脏污。
白烬始终面无表情,柔软漂亮的唇微动:“你划她的衣服,是想做什么?”
李承硕在剧烈的疼痛中慢慢意识到一件事情。
白烬是为温眠来的。
他觉得恐慌,事情与他料想得完全不同,白烬和温眠难道不是名义夫妻,实则各玩各的吗?明媚就是这样告诉他的,他也听到过温眠和白烬通电话,不可能会有错。
可是手上几乎让他窒息的痛感更不是幻觉。
李承硕咬着牙,想解释,然而下一秒,他就说不出任何话了。
白烬的鞋踩在了他脸上,他在即将窒息的时候,听到白烬冷淡没有起伏的嗓音。
响在夜里,像是永久不会融化的冰。
“若是为了报复,你该死。”
“若是觊觎……更该死。”
白烬松了力道,李承硕剧烈地喘息起来,求饶的话堵在收缩的喉咙里,他没能说得出来。
他也没机会再说了,因为白烬已经越过他,抬步往外走了,那冰冷宛若从地狱里传出的话语,让他的脊背狠狠颤抖。
“收拾了,两个一起,别弄死了。”
等了很久的刑罚终于到来,在黑暗吞没世界的最后一瞬。
李承硕突然然开始后悔,或许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妄想更多,不该招惹温眠。
不对,更早一点,他不该勾搭自己的经纪人,让她替自己拿到这个角色。
白烬从工厂里走了出去,眉宇间还有未散尽的戾气,拿着湿巾一点点擦拭指根。
对了,他还要去洗个澡,确定自己身上没有沾上一丁点儿不该沾染的气味,那样才能用温暖的体温去把温眠好好抱在怀里,好好睡一觉,她肯定已经很累了。
然而他一出门,却看到脑海里正在想的人就那么巧合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温眠坐在前方的台阶上,两条长腿踢踢踏踏的,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月光的银霜落在她脸上,连飞扬的发丝都变得温柔起来。
白烬的呼吸停滞了,心脏猛地一跳。
下一瞬,温眠转过头看到他,跳了下来,朝他跑过去。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
没有质问,也没有惊疑,只有一句平淡的关怀。
白烬抿唇,想抬手摸她的脸,在中途却被温眠截住了。
他刚刚用湿巾擦过,手上温度并不温和,反而透着一股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