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去担心什么人,从小到大,只有别人为他的人身安全忧虑操心的份儿,他从来不会忧心别人。
今天是个例外。
男人看着怀里的女孩儿,但其实什么也看不到,视线一片黑暗。
看在她帮自己包扎伤口的份上,他就勉强回报她一下,把自己的防寒衣脱下来,围在她身上,抱起来。
大约是第一次抱人,他的动作其实十分别扭,好在怀里的人本身就裹得像球,隔着厚厚的衣服,也不太能体会出拥抱的感觉,倒也无所谓了。
男人抱着一团球,心里慢悠悠地想着。
要是今天侥幸不死,你可就感恩戴德吧,本少爷从小到大第一次大发善心,可怜可怜你这个丑不拉几的胖女人。
要是死了……
男人没什么意思地扯扯唇角,好歹这辈子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去了阎王殿跟阎王也好说道,来世投个好胎。
没想到怀里的球突然动了动,呢喃着说了一句话,男人低下头,细细分辨。
“心肝儿……”
男人的动作顿时僵住,本来冰天雪地的天气里被冻得青白的脸色居然微微染上了红。
居然感恩戴德到这种地步吗?还叫自己那么……亲密甜腻的名字?!
他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心情,别扭,嫌弃,还有一丝自己也没发觉的欣喜。
男人哼了一声:“算你有心,我……”
然而他话还没说话,就听到怀里的人又开了口,这一次声音比上一次弱了,却又莫名地更清晰。
“白烬……”
她叫的是别人的名字。
男人身体再次僵住,咬牙切齿地想要把怀里的球扔出去,却又忍了下来,愤恨地用防寒服的帽子盖住温眠的脸,简直快要气死。
又胖又丑的蠢女人,居然敢戏弄他,简直不知好歹!!!
男人气得不行,却又没处可发泄,最终只能在昏迷的温眠耳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道:
“爷叫应、棠,你最好记住了,不准再叫错认错!!!”
没人回应他。
应棠觉得没意思,慢慢靠在洞壁上。
冷气入骨,僵硬的身体都后知后觉感受到了疼痛,抱着温眠的手逐渐松开,他也慢慢闭上眼睛。
失去意识之前,应棠隐约感受到了些许灯光,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焦躁而又庆幸的声音。
“眠眠!!!”
怀里一空,应棠后知后觉,胖胖的球被人夺走了。
他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抢走了蠢女人,然而用尽全力也只能睁开一条缝。
模模糊糊的,他看到对面的男人心疼而无措地抱着温眠,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围在她身上,自己的防寒服被扔在一旁。
温眠似乎也恢复了一些,在白烬怀里小声喘着气,存了很久的力气,才慢慢伸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
白烬心疼得快要死掉,握住温眠的手,带她去摸自己的脸。
温眠虚弱地笑了笑:“对不起,心肝儿,又让你担心了……”
“真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我……一直都相信你……”
温眠强撑着说完一句话,再次闭上眼睛。
白烬眼眶通红,把她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应棠闭上眼睛,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念头是,原来丑女人口中的心肝儿是他啊。
真是没良心,好歹自己还把衣服留给他女朋友穿呢,现在居然对自己视而不见,见死不救。
丑女人到底是什么眼神,找这么一个冷漠的人当对象。
白烬把温眠抱出去,迎面撞上助理先生,在他低语道:“总裁,那边的人自称冰城应家,说是来找他们少主,您看到了吗?”
白烬没说话,想起刚刚进入冰洞时,看到的第一幕。
温眠身上裹着一件防寒服,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那一瞬间,他想杀人,却又不得不意识到一个事实。
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那个男人把外套留给温眠,实际上是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她。
白烬有无数的理由可以处理掉一切觊觎温眠的人,可是他却找不出一个理由去伤害救了她的人,哪怕那个人竟敢触碰、拥抱他放在心坎儿私藏的宝贝。
白烬闭了闭眼睛,把怀里的温眠抱得更紧一些,最终做了决定。
“放他们进去,人在里面。”
白烬抬步离开,助理一个手势,护卫军们也跟随白烬离开。
应家的人忌惮这个突然现身冰城的男人以及他身后的强大势力,本来还在焦急等待着,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现在看见他们离开,这才有机会进入冰洞,去救他们生死不明的少主。
应棠被救走的前一刻,强撑着让手下人用手电筒照着,去看温眠之前在地上刻的字。
密密麻麻的,全是相同的一个名字。
白烬。
明明人都已经虚弱到了那种境地,明明没有任何力气了,拿着冰块的手都在抖,却还能坚持一笔一划,一个错都没有出。
看来还是个痴情的丑女人。
应棠扯了扯唇角,说不清楚心上是什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