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沉闭了闭眼睛,自言自语。
“但是,他最近有了一点改变,因为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
“她的名字叫温眠,槿暄很喜欢她,你会生气吗?”
席沉抬头望向屏幕,女孩子的笑脸仍然清晰可见。
她总是明媚又温柔,永远不生气,很好说话的模样。
可席沉却不忍心再看,低下头,慢慢按住胸口,那里疼得厉害。
“我曾经怨恨他不记得你,明明你是为了他的降生才失去了生命,可是现在……”
席沉的声音很哑,压抑着破碎的哽咽。
“可我现在又很庆幸,庆幸他不记得,庆幸他不像我,无论怎么样都忘不掉。”
“忘不掉才最痛苦,偏偏你还是个小气鬼,一次都不来我的梦里。”
他虽然说着埋怨的话,可语气里分明全是眷恋和深入骨髓的思念。
席沉死死皱眉,忍住汹涌的情绪,很久之后,才抬起头,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继续说道:
“我已经不是个好父亲了,我只想做你永远的未亡人,直到我死,我都不会再娶妻,所以槿暄可能永远不会再有其他的妈妈,你会怪我吗?”
席沉低头,闷闷地笑了一下:“你估计会想跳起来打我脑袋。”
“所以,为了让你不那么生气,我决定退一步,帮他找一个可以陪他玩儿,他也刚好喜欢的……朋友?我觉得称呼为阿姨更合适,这样,你会放心一点吗?”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席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温柔到让人落泪的语调说了一句:“我知道的,我的舟舟,肯定会同意。”
沉舟侧畔,千帆已过。
席沉自己甘愿沉溺在过去,但是团子不能,他还有未来。
所以,他现在要用尽全力,把团子从黑暗中拉出去,让他像于舟希望的那样,幸福快乐的活着。
——
“所以……”
助理先生脸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席沉,有些艰难地问道:
“总裁您刚刚是问我,怎么样才能让温小姐心甘情愿陪伴小少爷,帮他恢复成正常小朋友那样吗?我没听错吗?”
席沉有些不耐烦地点头:“是,所以有什么办法?”
助理先生按住自己的额角:“是这样的,总裁,容我先问您几个问题,你……跟温小姐是朋友吗?”
席沉沉默。
温眠好像还很讨厌他来着。
所以,席沉诚实摇头。
助理继续问道:“那她男朋友白烬跟您是朋友吗?”
席沉回想起白烬那恨不得捅死自己的眼神,再次默默摇头。
助理又问:“那你跟温小姐是同事吗?是亲戚吗?或者是其他必要且合理的社会关系吗?”
席沉:“……都没有,所以,有没有办法?”
助理先生简直无语无力无助,在心里疯狂怒吼。
什么呀?!你跟人家温眠不是同事不是不是朋友亲戚,甚至可以说是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的、几乎和陌生人没两样的关系,你怎么好意思让人家随叫随到,帮您儿子做恢复工作的啊?!!
你以为谁都像我一样收你的钱,然后劳心劳力帮你解决所有与工作有关的、无关的奇怪问题吗?!!!
助理先生不愧出自名校,把待人接物的处世之道发挥到了极点,即便脚趾头已经抠地了,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甚至连弧度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这个……方法的话,有一点难办呢。”
席沉皱眉:“说具体。”
助理先生谨慎提问道:“总裁,是这样的,我们麻烦别人做事的前提是要有必要的社会关系,比如,您雇佣我,我们是雇佣关系,所以您可以吩咐我帮您做事。”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是您的朋友,所以工作之余,您也可以找我做其他与工作无关的是事情,这也是一种社会关系。”
暗戳戳和总裁攀了个关系,助理先生在心里给自己比了赞。
席沉没说话,面上闪过沉思。
“你的意思是,让我付给温眠钱?”
助理:“……可以是可以,不过人家可能不需要呢。”
“我是觉得,您可以尝试着和温小姐成为朋友,有了这一层身份,小少爷去找温小姐玩儿,也会更合情合理一些。”
席沉似乎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合理性。
他还是个穷人的时候,身边只有于舟,也只需要有于舟,两人都心甘情愿为对方做任何事情。
后来成为席总,有的是人愿意送上门帮他做事,他自然也不需要考虑发展人际关系。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不出意料,他抓瞎了。
但是,为了儿子能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去找温眠,席沉还是硬着头皮去拜访温眠去了。
相比于第一次,白烬的脸色显然更不好看了:“你怎么又来了?”
席沉沉默,看向温眠,有些僵硬地问道:“温小姐,能跟你单独聊聊吗?”
“那个……”
白烬握着温眠的手,十指紧扣,冷冷瞥向席沉:“你觉得能分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