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没爹娘的东西,爷爷我不就端的茶稍微烫了一点吗?给老子连罚一年多月银,还要大半夜的出来守夜。”
月影朦胧,树影婆娑,一个穿着杂役服饰的男人骂骂咧咧的提着一盏灯走在花苑里。
“晦气!”张四骂道:“还三老爷呢!丢到窑子里都没人要的贱货!”
他仗着大半夜也没人听得见,干脆就放开了声音骂。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种的花花草草,怒从心起就想一脚踩过去,但脚还没落地就又害怕起来,满脸不忿,嘴里又嘟囔了些脏话。
反正大半夜的也没其他人,张四装模作样的又走了几步,觉得累了干脆找了个地方就地坐下来。
这一坐下来,他就莫名觉得浑身有些阴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也不应该啊……”张四搓了搓手臂取暖,心里嘀咕。
“不是说天气要开始暖和了吗……怎么突然刮这么冷的风。”
这么说着他眼睛往花苑里其他地方看,打算找个能避风的角落。
只是这花苑里面除了花草就是树,还有石头和水缸,能藏人的地方也就一口井,还被拿石头堵起来了。
等等……
张四惊奇的睁大眼睛,这家两个老爷也不知道犯得什么病,不允许人靠近这口老井,还拿一块大石把井口堵的严严实实。
那块石头是真的大,没八九个壮汉肯定是抬不起来的。
早上他记得和其他几个杂役路过花苑,这口井还是堵着的,也不记得期间有什么被雇佣的汉子进府。
石头呢?
张四反正闲着没事干,站起来朝那口井走过去。
“这什么玩意儿?”
这口井周围本来都用荆棘围起来,加上家里主人也说了不准靠近,他们都珍惜自己这份工作,自然也没人敢凑过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张四这才看见井的周围拿红色的涂料不知道写的什么东西,他不识字,在他眼里这些玩意儿就和鬼画符一样,大晚上看上去阴森森的。
井一共六面,每面上面都也拿红色写着什么东西,只是这些红色都已经有些晦暗了,乍一看像极了干涸已久的血液。
“搞得什么东西?”张四翻了个白眼,他可不信邪,凑上去扒着井往里面看。
井里面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张四把自己手里提的灯拿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灯本来火苗旺得很,一道这井旁边苗就小了下来,连带着光都暗了不少。
他借着昏黄的光头探下去眯着眼睛看,发现这井也不深,也就半丈左右。
咦……这是……
张四吓得瞪大了眼睛,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手里的灯直接吓得掉了下去,他哆哆嗦嗦的爬起来跪下拼命磕头。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您放过小民吧!”
张四吓得浑身和筛子一样发抖,牙关直打颤。
那口井里面,竟然是人的骨头!
张四磕了好一会儿看没发生什么坏事才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来就要远离这口井。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都感觉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张四额头上全是冷汗,这花苑根本没有多大,按理来说小半个时辰连这家宅邸都能走出去了。
他知道自己是遇上了鬼打墙,连忙折返到井口又跪下来,眼泪惊恐的从眼眶里掉下来。
“大仙饶命!我知道错了!大仙饶过我,我明个儿一定给您烧纸上香!”
张四话音刚落,就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压顿时消失了,他喜出望外,连忙抬头看这口井,谁知道就正正好看见井里缓缓的飘出一个青面獠牙,浑身是血,四肢都散到一边的鬼。
张四吓得直往后退,裆间一阵温热,黄色的液体从他的裤子里滑落,骚臭味弥漫起来。
他才退后几步,突然感觉自己又撞到什么东西,僵硬的转头,就看见又是一个浑身残缺的恶鬼,恶鬼裂开血口笑起来,手里捧着两颗眼珠,眼眶黑洞洞的往外淌血泪。
“不要……不要啊!!!”
……
三个月后。
孟津是天下有名的城池,坐落在黄河之畔,乃是黄河渡口,来往车队行商都要靠近这里,也因而造就孟津的繁华景象。
“灵珠子,这里!”沈笑疏笑着朝灵珠子一行人招招手:“这儿有个客栈!”
灵珠子无奈道:“你倒是跑的挺快。”
他们三个月前从昆仑山出发,昆仑山脉都是渺无人烟的地方,放眼望去除了山脚下,已然鲜少能看见城镇聚集的地方了。
一路向东走,他们都不是普通人,脚程极快,三个月总算是到了孟津地带。
其实本来他们应该在第一个月的时候落脚在西岐,只是西岐的西伯侯摸约是在兴兵打仗,国内动荡,几人一合计便决定再往东走,这一走便一路到了孟津。
沈笑疏的家乡就是在孟津,时隔多年再回来,他的心境却和当年走的时候不一样了。
当年他走的时候孤身一人家破人亡,现在……
沈笑疏笑着快步走到灵珠子身边,拉住灵珠子的手,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