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老宅。
身着一袭黑色大衣的男人已经在楼前伫立了两个小时。
双手紧握成拳,即使头略微低着,背脊也是挺的笔直。
“纪少爷,这么冷的天,您一直站这也受不住啊,先进去吧,我再去书房劝劝老爷。”
“不必。”
纪景枞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老管家眼看两个都劝不动,叹息一声,又去了书房。
纪景枞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他知道,晚晚对于江三叔来说,不是亲生女儿却胜过亲生女儿。
从江晚吟长这么大,任何事一定亲力亲为,事无巨细。
所以他和晚晚在一起了,一定不会轻易得到江三叔的首肯,哪怕今天三叔要他半条命,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至于那半条命,并非他贪生怕死,而是放不下晚晚。
江楚砚已经在二楼书房得窗口观察他很久了,从他进了江家大门开始,他就让老钟告诉他自己不在江家,那小子说什么不肯走,一直在楼前等。
见纪景枞杵在楼前两小时一动不动,江楚砚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还像个榆木头一样,不会变通。
他是气不过纪景枞违反了二人之间的约定拐走了他的侄女,但谁让江晚吟那傻孩子就只喜欢他。
江楚砚没再看他,转身回到书桌前,拿起了摆着的相框,那是一张江晚吟小时候的照片,草地上抱着白色小猫的稚嫩脸上,是明媚阳光的笑容。
这张照片还是他亲自给江晚吟拍的,他不禁感叹时光流逝的太快,原来已经18年了,他也老了。
又将目光转向另一张照片,仍旧是江晚吟,不过是她14岁的时候,在同一地方拍的照片,同样的笑容,但是笑意不达眼底。
因为那一年白猫死了,某个人也走了。
江楚砚粗粝的手掌抚上相框,眼神满是慈爱,这是他亲手养大的小姑娘啊。
从她步履蹒跚,咿咿呀呀学说话,口齿不清的叫他三叔的时候。
从她步入幼儿园,第一次开家长会,第一次拿到学期奖状向他炫耀的时候。
从她十几岁少女懵懂时期,收到不少情书骚扰被他直接找到学校董事要求撤资的时候。
从她考上茱莉亚音乐学院,却任性的选择退学,重新考国内的大学选择神经科学的时候。
他就已经知道,终究还是女孩大了,留不住。
他只是不想接受自己呵护了23年的嫩白菜被一个外来江家借住几年的臭小子拱了。
他那个大哥一生卑鄙龌龊,作恶多端,怎么当年就心软一回听了江晚吟的哀求救下了这个臭小子。
人死了还留个祸害给他女儿。
仔细将相框收好,收回思绪,他知道老钟就在书房外等他发话。
“老钟,让他进来。”
门外的钟管家面色一喜,肯让纪少爷进门,那就代表老爷能给机会。
听到钟管家的传话,纪景枞面色一松,不管如何,第一关他是过了,就怕江三叔一直不肯见他。
他提着一只银色皮箱,恭恭敬敬的站在江楚砚面前。
“纪景枞。”
江楚砚端着老钟沏来的茶水,看向面前身形伟岸的年轻人,目光冷冽。
纪景枞不卑不亢。“三叔。”
“噔……”
瓷杯混合着茶水,被砸向纪景枞的脚边,撞在木质的地板上,被惯性弹起来一次后摔了粉碎。
“你还有脸叫我一声三叔。”
老钟眼皮微跳,这可是明代的斗彩青花瓷杯,老爷平时最惯用的喝茶套具,这都能给摔了,看样子是真的气到骨子里。
“回你的F国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晚辈从未忘记。”
纪景枞没有在意鞋上的茶渍,抬头直视他的目光。
“好一个从未忘记,”
江楚砚一拍桌子,声色浑厚,“那你又怎么解释你现在和我侄女儿的关系。”
“是我爱慕她,任何后果我来承担,与她无关。”
江楚砚豁然直起身,又将桌上的砚台瞄准他的头,刚想投掷出去,又改了方向径直砸向他的腿。
纪景枞仍旧没躲,连哼都没哼一声,这般犟种的模样让江楚砚气的脸红脖子粗。
江楚砚双手背后,在书房来回踱步,心里在想这小子跟他玩苦肉计,万一他真的火气上头,拿砚台砸了纪景枞的脑袋,只怕他那侄女儿肯定是要心疼的和他闹。
“任何后果?你将她拐走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那伊塞是个什么鬼地方?你也放心让我的侄女儿跟你待在一起?”
“就单单是江知棠那个上不得台面丢人现眼的东西,和你父亲的旧部勾结。”
“还蠢出天际,勾了个替身,差点害的我侄女丧命,传出去我江家岂不成了笑柄,就凭这一点,我就不同意让我侄女儿和你在一起。”
“你该待的是什么地方,我侄女该待的是什么样的环境,你不清楚?”
纪景枞沉默不语,这一点他无从狡辩,他确实让晚晚深陷生命危急存亡之际。
“这么些年,江家看在晚吟的面子上,暗地里帮你处理了不少隐患,这些以你的洞察力,你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