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朦朦的亮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贺兰昀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地上横横竖竖的躺着几十具尸体。
“阿姐!”
贺兰昀顺着声音看过去,燕澜正在一名侍从的搀扶下朝着程玉儿走过去。
程玉儿靠在树下闭着双眼,任凭燕澜怎么叫他也没任何反应。
燕澜着急之下推开身边侍从想要跑上前去,哪知根本站不稳,直接跌倒在地。
就这样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爬到程玉儿身旁,“阿姐!阿姐!”
“啊!”燕澜放声痛哭。
身后仅剩的几名侍从默默地站着无不扼腕叹息。
二十六年前,淮北。
“镇北王已经下令,大军齐攻,诛杀吴贼燕宁。”
“吴贼已被我军合围在此,粮草已断,这次是插翅难飞了。”
两名镇北军的将领正站在山上俯瞰着吴军大营。
夜,
吴军大营内,军士皆是灰头土脸,士气低落。
此刻大营四周皆是镇北军的将士,想要冲出去比飞天还难。
王帐内,吴王燕宁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床边站着先锋程林,原江宁军副指挥吴霸天等一干吴军将领。
“咳!程林!程林!你过来!”燕宁竭力的喊道。
“王爷,末将在。”程林蹲下身来。
“你们先出去吧,安抚好将士们。”
“是。”众将应声退下。
“本王回不去了,拜托你,把燕澜带回去。咳!咳!”说着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一个小婴儿。
“王爷!我军虽败却仍有两万将士!诸将定拼死护卫王爷返回吴地重整兵马!”程林双手抱拳道。
“不,不,本王四子皆已战死,我还有何颜面在独活于世!可怜啊这一个孙儿!大军疲惫,镇北军最迟明早就要合攻了,你答应本王,平安带燕澜回去承继王位奉为少主!”
“末将誓死护卫少主!”
“此乃本王佩剑,曲水剑,你可识得?”
“本王将它赠于你。”
“王爷!”
“将来若是燕澜无德,你有意取而代之,请你放过此子一命,老夫九泉之下,必定感念。”
“接剑!”燕宁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末将定誓死护卫少主复位!”程林接过曲水剑。
燕宁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便闭上了眼睛,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敌军攻营了!敌军攻营了!”帐外突然高声喊道。
程林知道是镇北军的合攻开始了,立刻背起燕澜,手持曲水剑冲到帐外,喊道:“王爷遗命,随我护送少主,杀出去!”
除了王帐外的五百名银甲亲卫严阵以待之外,其他兵士早已经乱作一团,大营内火光四起,箭雨从天而降,到处都是乱窜的溃兵,倒下的士卒。
“王上亲卫听令从南门突出去!”程林高举曲水剑。
见曲水剑如见吴王!
帐外的亲卫迅速拱卫到程林身边,往南门冲杀。
南门外,三千镇北军甲士正结阵待命,见一队身着银甲的吴兵正从南门往外冲杀。
“此乃吴贼亲卫,吴贼就在其中!斩杀吴贼者,赏金百两!”
重赏之下无数甲士立即围杀上去。
“掩护程将军和少主杀出去。”银甲亲卫统领薛忠大喊,雪白的披风已经被鲜血染透。
接着手持一柄三尖两刃刀,带头冲入敌阵,旋臂一扫,登时在敌阵撕开一道口子
身后的五百银甲亲卫前赴后继杀入敌阵。
事后有亲历者回忆,薛忠一人当先,一柄三尖两刃刀在人群中左挑右刺,恍若真君杨二郎在世。
两军交战正酣时,镇北军将士忽见一骑从阵中冲出,马上之人手持一把宝剑,剑身流光溢彩,一看就知不是凡物,又见马上之人背上有一婴儿。
“是曲水剑!”有知情者喊道。
“追!”
阵中随即追出数十骑兵朝程林追去。
还在阵中拼杀的薛忠见程林已突出重围,便大笑道:“诸小儿,谁还敢来本将军拼杀!”此刻他率领的银甲亲卫周围已经被三千甲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结阵,退!”
镇北军甲士闻令结成盾阵将薛忠等人围在其中,然后向后退去。
“弓手齐射!”
军令落下,利箭漫天。
银甲亲卫并不配盾,但仍喊道:“护卫将军!”然后将薛忠围在身后,任凭箭矢射在身上。
“进!”
盾阵分出空隙,长枪于缝隙中齐出,结阵甲士重步前进不断压缩着空间。
“刺!”
仅存的部分亲卫又倒下大半。
“再进!”盾阵踩着尸体继续前进。
“再刺!”
片刻之后五百银甲亲卫已然全部阵亡,仅剩薛忠一人,踉跄站立,仍举起兵器环视四周。
“收阵!”南门内冲出一黑脸将军喊道,手持大刀快马朝薛忠冲来。众甲士连忙往后退去让开一条路。
刀起,刀落!
那黑脸将军下马捡起薛忠的人头,哈哈大笑,然后迅速上马又杀回吴军大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