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苗语)阿滕朝其中一个姑娘挥手,那姑娘跳完舞就过来了。
“这是阿蒙,我最好的朋友的妹妹。”
一只黑色的乌鸦从阿蒙身后窜出来,叼走了一块食物往天上飞,阿滕骂了它一句苗语,才说:
“这是阿娣养的乌鸟,喂它吃东西它不吃,就喜欢抢别人碗里的。阿娣一吹口哨它就簌簌地飞回来停在手上。”
“吹口哨?”
“不能够!”阿滕看起来很紧张,他拍拍自己的嘴。“在苗寨里,晚上是不能吹口哨的。”
“噢。”张玥遗憾地看着乌鸦飞远,隐没在密林中。
密林之上,一轮又圆又大的明月挂在天边,照下清冷的月光,与火光热闹的苗寨广场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阿娘说,月亮上有神,月亮神叫做耇耶,葬在月亮上。”阿滕看着月亮说。“耇耶是被妈妈杀死的,他被卡死在桂树下。”
“耶不是好人,埋在月亮寨,天上人间都看到,没有孝道就没有好下场。”他用苗语唱起了月亮歌,又拿长沙话翻译了一遍告诉张玥这话的意思。
“啦忒就是月亮。”
“东边的许多苗族都信仰盘瓠。传说,在远古时代,高辛帝王的女儿辛女与抗敌功臣盘瓠私奔,从京城来到沅水中游,在西边的蛮荒之地创建家园、繁衍生息。”
“后来盘瓠不幸遭谋杀抛尸于沅水,辛女沿着沅水流域寻夫尸体,哭干了泪水而气绝,化为一巨石屹立于沅水之滨,后人称之“辛女岩”。湘西苗人尊辛女为“神母”、尊盘瓠为“神父”,并立“辛女庵”“盘瓠庙”祭。”
阿滕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说话,他对语言好像有用不完的热情。
“啊,我第一次跟你说的那个猛怄其实就是你好的意思啊。”
“Dliangb是神的意思吗?”张玥问道。
“苗族语言对“巫师”和“鬼师”,“神仙”和“鬼”,“神”和“神秘”的用语不分,都是同一个意思“神”,苗语叫Dliangb。”终于得到回应的阿滕更高兴了,把自己所知道的通通倒了出来。
“哎,快看,是阿蒙在唱歌。”
“……maix eb sod mongl jit (井里有水应早担)
maix hveb sod mongl hmat (心里有话应早谈)……”
苗族的歌舞节奏明快,曲调悠扬高亢,即便是听不懂歌词的张玥也禁不住认真地去欣赏。
一曲毕,张玥轻轻跟阿滕问了一句后,跟过来的阿蒙说道:“嘛汝。”
阿滕说这是很好的意思。
果然,阿蒙听了愣了一下,随后高兴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阿滕带着张玥到山顶上收盐。
“这是莨菪盐,上个月听说首领准备写信请张守灵,特意备的。”(我猜有人不认识,langdang第四声)
“别的盐在山腰上制,只有这个,”阿滕拿木勺舀了一下青色的颗粒。“它就得在山顶上,没有人烟、只有云雾的地方才能制。”
“盐很贵重,我阿娘嫁给阿爹时,聘礼就是铜和盐,那时可风光呢,几个姐姐都羡慕阿娘。”
“你阿娘?”张玥反问道。
总听阿滕说他阿娘,却没有带他去看过。
“Dol nenb mol drik nzhed leuf”(这个人背盐去了)阿滕说苗语时,表情看起来有些低落。
“没什么,啊对了,待会带你去看看阿蒙,她哥哥就是负责做这个的。”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张玥道。“你们应该知道进去的方法。”
“只有张守灵带领,我们才能进去,否则苗族人是进不去的。”阿滕摇摇头。“我们早知道怎么进去,却进不去。”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张守灵?”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守灵是个小孩子啊?”
“……”反而被反问了的张玥。
“噢噢,你在问我来着。”阿滕挠挠头,把盐筐背起来,两人一同下山。
“阿门!我把莨菪盐采下来啦!”阿滕在门前喊道。
“这是张守灵吗?”(苗语)阿门打开门,是个皮肤白皙,眼睛细长的男子,他跟阿滕一般高,一见面就被阿滕抱个满怀。
“阿门,还有一些药草。”(苗语)阿滕把另一个筐递给他,然后才道:“对啊,这是张守灵吧。”(苗语)
“吧?”(苗语)
“我也不知道,首领说是就是吧。”(苗语)
说话间,三人来到隔壁一个小房间里。
阿门将烧得通红的石头放在铁盆中,盖上蒿叶和草药,加上相对量的莨菪盐,将煮沸的药水少量多次地淋在上面,再把莨菪盐过滤出来,烘烤于干燥的瓷器上。
等到盐的颜色变为红色,便拿出来晾晒,至常温再去烘烤,反复两次,一些粗糙的浅粉色的结晶颗粒收集进石磨里,来回碾压成粉状碎末,就可以装起来了。
这夜,首领把张玥叫到屋子里。
“让他脱衣服。”(苗语)
“首领说让你把衣服脱了。”
“?”虽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