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
他忍不住酸涩的鼻子,紧闭的眼尾滑落了水珠,坐在一边的张启山连忙给他擦拭。
“弟弟不哭。”
张玥的身体好的很快,快的离谱。原先村子里的赤脚阿伯认为他内伤难医外伤需养,起码得在床上躺一两个月,不想张玥第三天就睁眼下了地。
张启山拉着他再去面诊时,阿伯摸着脉一脸惊奇。
燕秋和张海栋看来很高兴,当天还把那支五彩的尾羽编成了一只手环送给张玥。
张玥从张海栋的断手上收回目光,心道怪不得,几天里摸到的都是左手。
他对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并不太感兴趣。
也不好去问。
往后张玥每天都跟着张启山四处去,认识了张家村里的人。
下雪了,还学会了怎么下冰桶和倒毙洞,还跟着他训练,锻炼身体。
他也渐渐学会了吉山土话,能跟人正常交流,尽管他寡言少语,三天也不见得说一句话。
燕秋是个热情开朗的女人,她和阿爸跟着张海栋迁到此处,大概是为了躲避些什么。
张玥没有问,但他觉得燕秋待他真的很好。
燕老爹,也就是燕秋的阿爸,住在森林边上,村口的小屋里,张启山有时会带着他去看他。
燕老爹虽然长得很粗犷,脸上还有道狰狞的疤,看起来凶神恶煞,却会用宽大粗糙的手轻轻摸他们的头,然后没什么表情地送一些新打的小动物给他们。
张玥手里提着一只绿孔雀,面无表情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记得这玩意好像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吧。
虽然这时候还没建国。
没错,他不仅身体变化了,时空甚至世界也可能被改变了。张家人深居简出不关注外界,只知道大概是一九几几年,加上他们身上样式古朴的袍子,的的确确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环境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张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感想。
如果按照吴圆给他看的那些小说里,穿越的人是不是都会说一句:既来之则安之。
张玥没什么感觉,反正他不安也没有半点办法。
不管是被谁送来,新的实验,还是命运的捉弄。
他的人生一直被摆弄着,被任何人支配,从不属于自己,他已经习惯了这样活下去。
村里都是姓张的兄弟姐妹,行事十分低调。
张玥靠在嗣堂的柱子上,看着张大伯雕刻族牌。
为什么要求子嗣后代不得溯源,非特殊情况不得入世。这样显得低调得太过,就像是整个家族都在躲避些什么一样。
看着张大伯扶着刻刀的修长二指,张启山走过来拉着他出去的手上明显也略长的二指。
这个张家真的太过奇怪了。
凡是姓张的人食指和中指都稍长一些,外姓的人手还是正常的。
张海栋是村长,如今是他名义上的养父。
他知道张海栋撒了谎,却不知道他想隐藏什么。
一开始救他回来的时候,明明晕倒前看到的是绿色的树,说明那片树林还没开始下雪,又怎么会是倒毙洞的地方呢。
除非那片林子是他们不会去的地方,也许是在山的更深处,也许是在山的外围,接近山下。
至于不能说出来的理由,大概是去见什么人,或者做什么不能说的事了。
这也与他无关。
“怎么了?”
张启山边说边拉着他往前走。
“姥爷说来找你去捉鱼,这个时候小汤溪的鱼特别肥,咱们去逮两条回来炖热汤喝。”
“鱼?”在实验室里生活了太久,尽管有电视剧和学习模拟,张玥还是第一次接触活的鱼。
“嗯,鱼,你没抓过?”张启山挥手跟溪边的燕老爹打招呼:“姥爷!”
“来了?”燕老爹放下手里的鱼线。
张玥若有所思地盯着河里哗啦啦地冲过清晰见底的溪底铺着的圆滑的鹅卵石。
张启山看了他一眼,便踩进了水里。
他想学着张启山的样子,弯腰要扎起裤腿下水,被燕老爹拦住了。
他疑惑的歪了歪头,燕老爹咳嗽了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说:“让启山去,你不会,水凉。”
张玥蠢蠢欲动的手放回兜里。
张启山才九岁十岁的样子,已经比他高了很多,少年抽条似的长手长脚挽起衣服,小脸上很是认真的神色,眼睛里充满了兴奋。
“哗啦”
“哇,好肥!”张启山双手掐着一尾约有一米半长的鳜鱼丢到岸上,肥大的尾巴不停挣扎着,被燕老爹铁钳子一般的大手抓住扔进篮子里。
张玥第一次见到这样活泼的生命,也不免有些兴奋起来。
看见张玥万年不变的脸上好像变得生动起来,燕老爹也软了心肠,不忍他光看着,递给他一根鱼叉,教张玥怎么在岸上叉鱼。
张玥学的很快,胖乎乎的小脸上很认真。
张启山看着他要叉鱼,笑嘻嘻地把鱼赶到靠边的位置。
燕老爹那张严肃的脸也难得露出一些柔和慈爱的气息。
张玥的眉眼也不自觉温和下来,心里某块地方好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