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步,兴威帝也只能答应三司会审,有心替秦浩峰争辩几分,便是说道:“朝堂之上岂容你撒野,有何证据?所告何人?”
秦浩峰双眼见红,似有血泪流出,额头破了皮,有血洇出,泣声道,“罪臣少时再是顽劣,已是五岁自不会独自在湖边玩耍,岂会自己落入湖中?
更有母丧不得迎亲,除服竟差点被勒死与祠堂,幼妹痴傻乃有人使药以致中毒,生母产妹后便有疾不愈,又中毒身亡,桩桩件件自有人证,罪臣再是不孝,安能不为母查明真像乎?”
众人大惊,都是看着已经委顿在地的秦永安。
又是叩头道,“罪臣亦熟读经书,知孝知礼,然,何人不是母所生?怀胎十月,夙夜不眠,细心照料,如今罪臣思来,竟夜不眠,嫡生子女竟至迫害,以致出继避祸,姐姐十三出嫁,生母丧,安能如此巧合?安能无人加害?何人安敢如此?”
秦浩峰哭声越发大了些,“陛下,诸位高士大官,安能告我?安能告我乎?为人子,安能眠乎?安能得眠乎?”
随着话落,仰天吐出一口鲜血,人已是侧倒在大殿之上,秦永远慌得膝行去看,兴威帝也是从御座上起身,急呼道,“快招了御医来”。
朝堂之上,秦永安泪流满面,脸色苍白竟无一丝血色,双手捂面,无脸见人。
朝上众人一时无言,即便再是意见不合,也是心生恻然,都是怜悯的看着秦浩峰,心中叹息不止。
兴威帝走了一步便住脚,挥挥手,“退朝吧,由三法司会审”,众人都是跪地相送皇帝。
朝廷取士本就是大事,京城人人关注,等到早朝散去,京城人更是得了大瓜,一时间都是饱腹连连。
见面都带了几分猥琐,“可听说了?”,“可不是嘛,定是那贱人使得坏”,“可不是嘛,听说那庶子是奸生子”,“真的吗?”,瓜香四溢,直让京城百姓过足了瘾。
秦浩峰躺在榻上看着大理寺的书吏,书吏笑道,“上官告的便是风波侯府夫人张氏?”
秦浩峰笑着点头,又是说道,“还要烦劳二位,等身体见好,自是入堂告诉”。(告诉:被害人上诉)
书吏忙是笑道,“不急,等上官好些再去不迟”,便收了状纸出门去了。
“大兄”,茵姐儿哭着跑了进来,一头撞到秦浩峰怀里,哪里还管什么礼仪。
“好了,让人笑话”,秦浩峰推开茵姐儿,指了一个匣子,“拿过来”。
茵姐儿取过匣子递给秦浩峰,秦浩峰从里面取了几张纸,“章明写的保证,留着吧”。
中举之后,安定伯府便来求娶,等着中试后再来下聘,如今已是定了下来,秦浩峰三月三日便让张明轩写了保证,一式十份,都是张明轩自己写的,又是按了手印。
茵姐儿取过来一看,羞红了脸,捶了秦浩峰一下,又是闪身出了门。
顺天府的府丞王植坐在二堂,旁边站着皂隶,“二爷,这来人押了许多人告应天府尹张志安和风波侯夫人张氏”。
王植猛地抬头,“告的谁?谁来告的?”
“说是前定国将军府的王忠万,其父王朗因罪流放西南,哪里知道张氏害他姑母,又是伙同张志安害他父亲”,皂隶轻声回道。
王植搓了搓下巴,“不在西南告状,来京城作甚?”
“属下不知,听他意思好像有人证物证,所以先来告风波侯夫人”,皂隶又是回道。
王植点头,“等府尹回来再说,这勋贵家里咱还是少些插手”。
过了二刻,顺天府尹张赫男进了二堂,见王植在,皱了眉头,“怎外面呜呜慥慥的?”
王植忙是起身,施礼笑道:“原是府尹回了,有人告风波侯夫人和应天府尹”。
“谁?”张赫男惊问道。
王植看了张赫男一眼,再是说道,“风波侯夫人和张志安”。
张赫男看了左右,低声道,“新中进士秦浩峰大殿之上状告风波侯夫人谋害生母,陛下准了”。
“什么?”王植大惊,“可是真的”。
张赫男坐在方椅上,“我骗你作甚”,又是一想,“速将人送去大理寺”。
大理寺卿和少卿坐在几案两侧,都是暗自叹气,少卿秦武云问道,“廷尉,咱当如何行事?”(廷尉始于秦,汉常置,大理寺卿雅称)
大理寺卿万韩抬头看了他一眼,“秉公就是”。
两人正说着寺丞带了状纸进来,拱手施礼,“两位上官,皂隶取了状纸来”,说罢双手递给大理寺卿万韩。
“请风波侯夫人吧”,万韩将状纸扔到几案上,吩咐了一句。
青云山貌如其名,如今虽是三月份,却也是青翠掩山,雾气氤氲,有座轻身庵坐落其中,朱墙黛瓦,隐蔽异常,果是清修的好地方。
“苗郎”,张氏倚在苗士子的怀里扭动的身躯,“还没寻到山儿吗?”
苗士子大仇得报,心情舒畅,应付起来也就多了几分情谊,抚着隐秘处,笑劝道,“你也知,我不过是个落魄士子,哪里有多少银钱?”又是叹了口气,“唉,如今多是我自己去寻”。
张氏动了情,又是往苗士子身上靠,嘴里发出呓语,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