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远楼后面便是至公堂,为尖山式悬山屋顶,前出抱厦五间,室内端坐者为监考官,又可作议事厅,两侧有东、西大库,再后一进院落,正厅为聚奎堂,这是主、副考官所居之地。
两侧有几个院落在绿树掩映之下,是同考官、内监试、内掌卷等“内帘官”们办公居住的场所。
在明远楼两侧又有官员居室、点名厅、守备厅、监试厅及印刷刻字、誊录、受卷、弥封等处所,此处便是“外帘官”所在。
在秦浩峰等人继续考试的时候,弥封官正将最后的百十张考卷上的考生姓名信息进行弥封,弥封完毕又是加盖关防,然后登在记录簿上,按照顺序编写三合成字号加在试卷上。
弥封官做完后便遣号军寻来监察御史,再由他检查一遍,合格后再送到誊录所。
送到誊录所,便有誊录官安排小吏着红笔逐句抄写考生试卷,这便是“朱卷”,考生的因是黑笔叫“墨卷”。
誊抄完毕,小吏在最后写上姓名、籍贯,然后再交给誊录官,由他加盖官印。
等誊录装包分类好,便有号军取了朱、墨卷包再送到外收掌试卷处,再有外收掌试卷官对照记录簿查对朱、墨卷红号,无误后留下墨卷封存,朱卷转到提调处。
京畿道提调官是顺天府府尹,然后再由他会同监试官分包盖印,移交内收掌试卷处,再由他们转交主、副考官。
此时的聚奎堂正房,户部郎中于晓明端了茶盏,笑道:“明洋兄,还是按照往年成例?”
京畿道乡试主考官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刘章,字明洋,已是近五旬年纪,捋了胡须笑道,“今次乡试近两千余人,既然首场考卷已是收缴,那就循往年旧例分房批阅就是”。
于晓明笑了笑,接话道:“今年怕是内阁有些热闹,学士手下行走听说也参加了此次乡试?”后面的话带了些疑惑。
刘章放下茶盏,眉毛一挑,笑道,“嗯?郎中怕本官徇私不成?”刘章哪里不知道于晓明的意思,这人就是首辅的一条狗,不咬人可是会朝人叫唤几声,忒是恶心。
又是接着说道,“不如敲了钟,报给锦衣卫,于郎中去皇城大殿上参本官一本如何?”
于晓明不过是为了恶心一下刘章,听得此言,满脸堆笑,“学士说笑,下官不过是玩笑话”。
刘章嚯的起身,怒斥道,“朝廷取士,历来严谨,考官定夺自是内阁商议,又有陛下认可,于郎中脱口而出玩笑之语,置陛下于何地?又置首辅众阁老于何地?”
于晓明心里暗骂,也只得起身请罪,“下官失言,下官失言”,刘章见他如此,微消怒气道,“还望于郎中当心些,贡院布置森密,仔细说话”。
于晓明暗恨不已,不过是随口一句话,就给套上了大不敬之罪,又是后怕不已,乡、会两试,历来有锦衣卫和东厂人员暗藏号军之中,既监察考生也监察官员,图个嘴快如今只剩下懊悔。
刘章见他显得失魂落魄,微微摇头,哪里有点胆魄?真是士人之耻,便不管他,喊了号军传同考官议事。
科举历来都重首场,乡试阅卷官最多不过八人,如今考卷近二千余份,要是三场都看,怕是要累死人,所以于晓明问道是否依照“成例”。
“成例”就是重看首场,余场只要不犯避讳一般都不会罢落,所以大夏朝流行很多《判语集析》、《诏诰表集》,有些考生取巧,就背诵这些合集,所以考试的时候多会出现相似卷,照例并不罢落。
等同考官几人到来,刘章轻咳一声,于晓明回过神来,即便心有懊恼也不敢误了阅卷一事,忙是和刘章将试卷分给同考官,同考官便招呼了号军抬到他们的住所。
吏部员外郎王志章有些郁闷,本来作为文选司的官员,实在没必要参加此次乡试阅卷,哪里知道被侍郎穿了小鞋,撵到了贡院。
三日来火气直窜,看什么也不顺眼,等号军将考卷送到了住所,王志章撕开分包,取了考卷来看,“嗤”,王志章冷笑一声,“满纸荒唐,居然无一句圣人之言”,取了朱笔打了个叉号,扔在地上,这便是罢落。
又是批阅几张,王志章慢慢坐定,文人出身见有好文,总会欣喜几分,随着时间流逝,号军悄悄进来点了蜡烛,又是退了出去。
“不错,虽是词藻干瘪,却是言有实物,也是难得”,王志章轻声自语道,这卷子正是秦浩峰所写的易经题。
王志章看了会,批了个三角,意思是次一等,批完后又是前翻,找出秦浩峰所写的《春秋》题,笑着点头,“文笔相似,倒是写的花团锦簇,怕是只识春秋语,不识周易经,少些意趣”。
继续批阅后面几卷,俱是画了圆圈,又是翻回来看易经题,不禁揉了揉脑门,嘿然一笑,划去三角,给了两个点点,意思是再次一等,越看越觉得有趣,不禁笑出声来。
秦浩峰自然不知道考官的促狭,今日已是第九天,秦浩峰也是有些受不了,天气时热时凉,天天喝粥不敢吃主食,已是瘦了许多,大前日见了张明轩,见他走路有些摇摆,看起来有些不好,给了他参片,也不知道如何,不禁心下暗叹一声,又是低头答卷。
过不多会,有些喧哗,秦浩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