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源听秦风这么说,方才有些消气,“朝堂官员置百姓不顾,还花钱养着这群畜生,你在金陵难道不知倭寇之狠毒?”
秦风倒真没听说,他多半在农庄,没想起这事,忙是说道,“那你和我一说,我真是不知”。
张海源也不管台阶脏不脏,坐下来带了悲伤说道,“我之所以能来国子监,不过是父亲用命换来的”。
秦风愕然,带了歉意道,“既是伤心之事,不说也罢”。
张海源强笑道,“怎能不说?如何不说?”激动间声音就大了些,“不说台州府的官吏百姓岂不是白死了?”
秦风也不好劝,只能静静听他说完,张海源忍不住流出泪水,“去年九月,倭寇来犯,大船三,中船十,小船若干,二千余人夜袭台州,三个千户一个游击将军跑了,哈哈,跑了,你信吗?”
秦风坐在他的旁边,取出帕子递给他,轻拍他的手,“有何不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张海源可能感觉不好意思,拿了帕子盖在脸上闷声道,“家父台州府知府,怕百姓丢失性命,便派了快马集合州县衙役,想着抗争一番”。
“哪曾想,倭寇又是寻了当地的大户带路,真奔府城,又是抓了百姓于城门之下威胁,家父哪能受挟,紧闭城门亲上城墙,怒骂倭寇”。
“倭寇怒极,杀民更是挑了婴儿尸首炫耀,家父气急吐血”,张海源说到这已是泣不成声。
秦风虽不说感同身受,也是气愤难当,忍不住攥紧拳头,恨恨的打在墙上。
“总归是要报仇的”,秦风无力劝道。
“报仇?哈哈”,张海源有些癫狂,“家父守城五日,多次派人潜逃出去求援,不见救兵,更有那同知串通倭贼,偷开城门,陷家父于火海,某若不是家仆忠心,怕是也死在灰烬里了”。
“什么?”秦风大惊,起身怒道,“何人敢如此大胆?”
“大胆?”张海源平复了心情继续道,“事后更有浙江道御史弹劾家父不顾百姓,苟且藏生以致生灵涂炭,又与倭寇私通,后分赃不均死于火海”。
张海源一说,秦风想起来了,九、十月间,有倭寇叩边,袭掠沿海诸省,烧杀夺财,奸淫妇女,无恶不作,浙江和南直隶最重,更是传出台州知府张进合倭,致台州失陷。
“你父便是张进?你便是那‘台州忠贞’的儿子?”秦风愕然道。
“你也听说了?若不是家父好友不信,更有我千里相投,怕是做了那替死的怨鬼”,张海源泣声道。
这事是秦永远告诉秦风的,秦永远当时看到浙江道御史奏章,是不信的,打了叉让详查,哪里知道台州府并浙江布政使司和浙江道御史联合奏报,更是直指秦永远包庇嫌犯。
朝堂之上吵成一片,六科给事中集体反对奏报,言其不实,兴威帝大怒下旨由锦衣卫并东厂详查,据实来报。
十一月,台州府并浙江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等多个衙门,大小三十余官员被羁押进京,三司会审后,又是抓捕都指挥司、兵部、吏部官员,共流放官员百余,砍头十余人。
承天门内丹墀之上,兴威帝更是指着薛城明等风宪官大骂不休,连五军都督府官员也是跟着挨了踢,兵部、吏部首官更是被骂的抬不起头。
秦风一时间不好说话,人家爹娘都死了,好像还有个弟弟,兴威帝赐其功名,又赏赐家宅一座,更是赐其父“台州忠贞”,可这样又能如何?
“唉”,秦风长叹一声,“既已不能承欢高堂膝下,更要珍重,况且你还有小弟,如今你更是护好己身为要”,劝说的语言很苍白无力。
张海源迷蒙双眼,抬头看天,不发一言。
未时(14点)射圃里,秦风左右看去,没有发现张海源,估计还在号房。
教授让众人自行练习,秦风取了弓箭,试了试,便让杂隶扛了靶子到百步之外。
秦风刚搭好箭,就听到有人轻声道,“二弟,父亲甚是想你”,秦风一听便知道是秦浩云,心里真犯恶心,转身举弓对着秦浩云,笑道,“你信不信我射你个对穿?”
秦浩云脸色发白,忍着腿抖,笑道,“二弟,家里的爵位还是你的”。这话就有些大声。
李伯俊几人站在远处暗笑不已,他就是要让着国子监的监生看看秦风是多么的不慈不孝不悌。
射圃监生不少,闻听秦浩云的话都是聚集过来,秦浩云面色愁苦,声音里带了哀求,“二弟......父亲自你出继,日渐消瘦,如今更是不眠,求你如何?为兄给你跪下”,说罢秦浩云双膝一软,就是跪倒在地。
秦风看众人聚集过来,就收了弓箭,听他说话就带了小心,看他姿态忙是闪到一边。
有几人忙是上前拉扯秦浩云道:“既是兄弟,好好说话就是,何必如此”,又是对着秦风道,“总是亲生父亲,又有何仇怨?何以至此?”
秦风不愿意和煞笔说话,提着弓箭去找教授。
见秦风不发一言转身便走,秦浩云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喊道,“二弟......”,一时间泪如雨下。
秦风回头,举起弓箭,大喝道,“若是再敢喊我,看某箭快也不快”,说罢射了出去,惊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