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寒冬,天空不见深蓝,多了些铅云,薄薄一层从东到西,又从南到北,遮了苍穹本色。
虽不曾落雪,遥看群山也是变了颜色,苍翠多了层灰色,不见郁葱。唯有大片麦田与油菜遥相呼应,相连成片,给大地添了诸多绿意。
茅房屋聚居成村,几家冒着轻烟,炊烟袅袅上了青天,同铅云连在一起,便是天上天下好人间。
“小郎君,地多泥泞,还要去看?”夏杨给秦风拿了大氅(chang)。
“去,今日可买了青砖?碳块?”秦风知道有煤炭后,便买了用来烧铁,造纸。
“秦管事已是采购许多,足够用了”,夏杨回道。
“走吧”,秦风穿好大氅,带了夏杨等人下山。
“小郎君,您怎么来了?庄户们都是不惜气力,说是定要给您弄的牢靠”,张通将拐杖倚靠在腿上,双手合拢施礼。
自秦风想着扩大生产,便想到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于是将农庄边界打桩,拉上麻绳,待开春再移植构棘,青竹,顺便再种上枸杞和花椒。
如今正是农闲,秦风便将此事交给张通让他组织农人,管着吃食,每日给些铜钱,男女不拘,即便几岁幼童也可以来。
农庄里多了造纸坊,去了几人,每月发了银钱,总是引得众多农户羡慕不已,得知秦风要修建围界,都是争相前来,又听说可以带了孩童都是感激不已。
秦风上前扶了他,笑道:“多说与你,休得多礼,我来晚了,总归让你的腿受了伤,既是不便,何须多礼?”秦风又摸了摸他的袄袍,笑道,“如今总是舍得穿了这棉袍了?”
张通眼里满是感激,激动的说道:“哪里怪的小郎君,若不是小郎君给我寻了医士,怕是我早就埋在土里了”,话音刚落,便听得旁边几人喊道,“是极,是极”,“小浪君最是大善人”,“小郎君是好人”。
秦风看着周围的几个庄户汉子,一人手拿了大铁锤,正杵在地上,双手放在把头上,顶在胸口,笑着喊道。
这汉子穿个短褂,两只胳膊裸露,腾腾的蒸汽肉眼可见,旁边几个汉子也是如他一般,多是如此,又都是满脸带汗,胡乱扎起的发髻都带了些水气,几人都是兴奋的看着秦风。
秦风看这几人,多是刚刚卖了一把子好力气,正歇息。
汉子继续说道:“如今哪个不知道小郎君的好?”怕秦风不信吆喝一声,“是不是”。
“是”,声音洪亮。
“呵呵”,秦风笑道,“你这汉子耍的怪起来,叫甚名字?”
“小人李三”,汉子回道,“小郎君,咱是庄户人,不糊人。自打小郎君来了,给咱铁器,又是弄来大牛,还教咱堆肥,那是天上的神仙会的事呢”。
“是极,是极”,旁边的几人跟着喊道。
“咱现今还能吃点荤食,小郎君更是仁义,还让娃儿来,谁不知道您是为了娃儿吃点好的,小娃能做的啥活?”,李三越说越激动,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哪个不知道小郎君的好?咱庄户人就有把子力气,谁敢不出力?咱囊死他”。
“囊死他”,“不出力囊死他”,人越来越多,喊声也越来越高。
张通急了,拿了拐棍就抽李三,李三笑着跳开。
秦风哈哈大笑,心情越发松快,与人恩惠,有人感激,总会让人心情愉悦,笑着摆手道:“好好做活就是,怎么能随便囊死人,有多大力气出多大力气,莫要害了和气”。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表示不会的,小郎君不许就不会。
李三带了几分小心,笑着问道:“小郎君,那做下水的本事,咱能学吗?”
秦风带着笑意问道:“学了作何?”
李三见秦风没有生气,笑意便多了几分:“咱浑家想做了,到镇上卖,赚点花头,给几个女娃娃买扎头绳”。
秦风盯着汉子直看,李三的头眼神里慢慢带了惊恐,头也慢慢的垂了下来,这会他才想起,小郎君是他们的家主,是贵人。
秦风盯着看,多半出于好奇,一是宠爱闺女,二是有商业脑子。前世今生,生了女儿不疼爱,秦风见得不少,特别是今世,农庄里多是女娃在外面做活,男娃懂事的背捆柴,不懂事的满庄跑。
秦风见这汉子低了头,知他想多了,笑道:“你这汉子,忒多心事,既然你好此事,便交于你,你核算有几人想学,我让管事找人教你们”。
李三听了秦风一说,开始还不信,忙是问道:“小郎君可当真?”
“骗你作甚”,秦风对着众人说道,“愿学都去,学会了庄上出马车送你们去几个镇集做买卖”。
人群如同炸了锅,鼎沸应天,闹闹嚷嚷,不过几十人,却是嘈杂喧嚣,声大震天。
“喊什么,闹什么,小郎君还在呢”,张通挥舞着拐杖,冲着人群喊道。
人群像是反应过来,李三先是跪下,人群就像割倒的麦子,都是伏了身子,跪倒在地。
“都起来吧,你们过得好,我总是开心”,秦风轻声说道。
不待众人起身,秦风却是转身便走,边走边说,“切莫忘记交马车钱”。
跪在地上的众人轰然笑起,都是喊道“自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