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秦风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我哪里曾习字入学?谁人曾教会与我?”
李俊想起昨天一事,不禁收了笑声,将拜帖交给小厮,又提了礼物放在炕桌上,挥手斥退了小厮。
沉声道:“昨日午后派了小厮去你家探问,知你被关了祠堂,便也没去看你,今日才知你来了安远侯府,这是为何?”又指了指桌上的几样礼物,道“从库房里挑了几样补血之物,你也勿要推辞”。
秦风双手合十,稽首道谢,喊了小秋让她把礼物拿下去,顺着给李俊上了热茶。
“别看是暑天,喝杯热茶更能消暑”,秦风指了指茶盏说道。
“从蕃地引来的凉茶,安远侯府又不是不会,喝热茶消暑,你也是想的出来”,李俊看着热茶,笑道“你怕是忘了吧?”
秦风微窘,讪笑道,“快喝吧”,不知道侯府有凉茶是真的,可暑天喝热茶消暑也是真的。
“昨日里要不是婶婶救我,怕是我就魂归九天了”秦风脸色阴沉。
“什么?”李俊大惊失色,扶着圈椅的手一下子攥紧,“管事只说你受了皮肉之苦,不良于行,莫不是......”。
秦风摆摆手,笑道:“没有大事,过几天就好了,没伤了筋骨,总之过去了,倒是你为何昨日寻我?可有事?”
秦风知道李俊虽是公府的嫡子,仆婢随行,锦衣美食,可日子过的未必舒心。
李俊行四,虽也是嫡子,爹不疼娘不爱,自小便不被重视,和丧母的秦风倒是多有相似。寻他多半是有心事。
这定国公府妻妾众多,少爷们自然也不少,国公爷喜好美姬,自是爱屋及乌对新娘①们的孩子们多有疼爱。
再者大夏朝嫡子袭爵,无嫡取长。国公夫人喜好奢华,为保富贵自是对嫡长子李峰疼爱有加,当眼珠子护着也就不为过了。其他诸子女多像个添头,不缺食侍罢了,李俊虽是国公夫人所出,也不过多些银钱使唤,要是寻爱,那确实不得。
说起这定国公府的嫡长子李峰那当真是顽子一流,文不出众,武不超凡,尚贻物议。流连于舞社青楼,痴迷于红粉歌扇,跌宕豪华却也傲睨一切。常于勾栏,燃椽(chuan)烛,铺氍毹(qu shu)②,引美姬艳奴演唱《醒妓》、《才子夜会佳人》,引得一帮子潦倒子弟,骚人寒士追随其后,拾靴熏脚。
李俊听罢解释虽是神色不定,心下犹疑,神色却是变缓,听得秦风问他有何事,知是好友关心他,也就不好继续追问,抬起手摆了摆,接了话头道:“我倒是没有甚事体,不过是昨日乔大下了帖子邀我去鸿福楼。”
“鸿福楼?不是你家里的产业?怎地?唤你去,他好白食?”秦风回忆起这乔大,名子钰,平安伯府的世子。
虽是伯府,家里又没个能人,即无科举出仕之能力,又无殖货增收之才能,坐吃山空倒是变得破落许多,三流勋贵罢了。听说正准备给乔子钰寻门商贾(gu)③富女。
李俊见秦风动气,忙道:“却也不是,昨日秦大使了银钱让乔大在鸿福楼摆宴,哼哼,嫡母除服,他摆宴?听那张二言说你打了他被罚,我便罢了宴席来寻你。”
秦风心下微怒,这都是什么事啊。
抬头问道:“昨日几人?有谁?”
李俊一一叙说,见秦风脸色愈加愤怒,劝道:“何苦与这几起子小人生气,不过是些酒肉小人罢了”。
秦风虽不说失了理智,也是怫然不悦,便带了气愤道:“我虽不读书,不大识得礼律,却也知道母亲除服日,谨守孝,答恩亲,思亲情,哪如秦大这般浪荡行事?一庶子除嫡母服摆宴居然有人应和?当真是一起子狗种④”。
“莫气,蟪蛄⑤之心,蜉蝣之思罢了,得小物而失大礼”,李俊劝道。
“贪财好物之流,奴颜婢膝之徒,理他们作甚”李俊拍了双手继续劝道。
“是,你说的是”,秦风现在倒是不生气了,只是在想蟪蛄是什么?
“可有行至?”李俊见秦风心思不属,怕他气懵了,又问道。
秦风差点将啥喊出口,什么意思?行之所,致于何吗?
“你以后准备怎么办?”李俊看秦风不懂,又问道。
这意思,懂!
“嘿,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不能再回侯府,即便去庄子也不回”,秦风道。
“何至于此?你尚有祖母、亲父,再者说你是嫡子”,李俊回道。
“祖孙?父子?”
“呵呵”。
秦风万分感谢这俩字,字虽少亦,意万千也。
既表达了自己心理上的不屑与蔑视,又表达了自己意志上的坚定和凝然。
李俊端坐于官椅之上,看着床上的秦风见他虽是笑容满面,知他心理定是难受,祖母,父亲不慈,无母何恃⑥,看着横行霸道,实则负气仗义。
手又是攥紧圈椅,又是松开,心里转了几个圈,下定心思沉声劝道:“尝闻五伦⑦,惶惶言有大义,我观当今世人却多是率性而相伪,勋贵之家多是也”。
秦风不知道李俊心里到底想什么,总归这些人或物都是原身的,他自己也就是旁观者的愤慨罢了,要说感同身受,那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