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圳做饭的手艺,那是得了葱省山师南门经十路某间廉租炮房的房东老奶奶真传。
软炸里脊、干贝虾仁汤、白菘芯拌虾米、疙瘩汤......五六道家常小菜做好,各自分为两份。
皇帝赐宴,一向是分为两桌。皇帝单独一桌,臣子们一桌。所以菜品一律分两份。
太监们先行将朱载圳做的菜端向了永寿宫。
朱载圳则忙着用面粉擦手,用水冲洗去手上的油渍。
刚刚升任厨头的山西厨子刘老西儿小心翼翼的问:“王爷,刚才小的只看见您放了半盅干贝,虾仁不知放了多少颗?”
朱载圳微微一笑:“刘老西儿,你是想偷师学艺是吧?”
刘老西儿“扑腾”一下跪倒:“王爷,小的该死。”
朱载圳笑道:“快起来吧。宫里的人膝盖怎么都这么软。动不动就跪。
得了,我一个郡王又不是开饭馆子的,还怕你跟我抢生意不成。
告诉你,一锅干贝虾仁汤,需半升水滚开,加干贝三两、虾仁二两。可记住了,这两样东西不能多放。
放多了鲜过了头,就成了齁。
至于火候更为关键。大火滚二十个数的功夫,汤要立马出锅。时辰长了,干贝会变得老,虾仁会变得柴。”
刘老西儿又跪下了。他“哐哐哐”给朱载圳磕了三个响头:“王爷,按照庖行的规矩。您教了我手艺,就是我师父。徒弟应该给师父磕头。”
旁边的御膳房管事牌子阴声阴气的骂:“刘老西儿,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敢自称王爷的徒弟!”
朱载圳却道:“他说的没错。我教了他手艺,就是他师父。有教无类嘛。有这么个亲传大弟子,以后我出京办差,父皇也能吃上顺口的饭菜。”
管事牌子道:“刘老西儿,还不快谢谢王爷?他封你为亲传大弟子啦。真不知道你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刘老西儿成了朱载圳在御膳房的亲传大弟子。
若干年后,刘老西儿靠着朱载圳教的那些现代家常菜,加上他从庖多年的经验改进,成为了名震京华的“抓炒王”。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朱载圳来到了永寿宫,与嘉靖帝、申时行、王锡爵一同享用午膳。
嘉靖帝喝了一口干贝虾仁汤,鲜的嘴都快咧成了蛤蟆:“妙哉!圳儿这汤简直是人间至鲜啊!你要是不当郡王了,朕可以封你当御膳房大厨头!”
朱载圳笑道:“最新鲜的食材,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不是儿臣手艺好。是山东莱州府贡上来的干贝和虾仁食材好。”
申时行和王锡爵用过这道汤,亦是赞不绝口。
嘉靖帝又吃了一口白菘芯拌虾米。白菘即是后世所说的白菜。爽口、回甘的白菜芯跟鲜味十足的海米简直就是绝配。
四人边享用着美味,边聊着天。
四人的话题一直在吃上,嘉靖帝忽然话锋一转:“申时行,王锡爵,有几句话朕要点拨点拨你们。”
二人连忙放下了筷子,齐声道:“臣恭听圣训。”
嘉靖帝道:“你们二人是朝廷里的青年才俊,前程无量。那些陈腐的老臣一定会对你们大加笼络。
朕告诉你们,离那些老东西远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要是沾染上了他们圆滑事故的习气,人也就毁了!前程也就没了。”
二人齐声道:“臣牢记圣训。”
吃罢了饭,申时行和王锡爵先行告退。
嘉靖帝凝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对朱载圳说:“圳儿,你要对申时行、王锡爵这样的青年才俊多加拉拢。
要在朝廷里站得住脚,就要有自己的一套班底。严嵩和他的党羽明面上是你的人。可朕告诉你,严嵩那些人靠不住。”
嘉靖帝对朝局、人心洞若观火。
朱载圳嘴上说:“父皇,什么谁是谁的人。满朝文武归根结底还不都是您的人?”
心里却疑惑:父皇是在试探我嘛?他这是在教我结党啊!
让朱载圳更加惊讶的是,嘉靖帝似乎能够窥破他的心思:“圳儿,记住,结党可以营私,也可以为公。何谓公?天下人是公。朕亦是公。”
当了四十多年皇帝,在跟文官们的争斗中磨砺了四十多年。嘉靖帝洞察旁人心思的能力,已是炉火纯青!
朱载圳道:“父皇,儿臣牢记您的教诲。要结党为公。天下人是公,您亦是公!”
接下来的十多天,朱载圳和母亲卢贵妃都很忙。
卢贵妃忙着准备朱载圳的大婚事宜,这自不必说。
朱载圳则忙着筹备报纸的事。
嘉靖帝下旨,设立了皇家报社。皇家报社不隶属于任何衙门。直接向皇帝本人负责。
嘉靖帝又下特旨,委任申时行为皇家报社的正五品总编纂。王锡爵为从五品副总编纂。
另从这一科的进士当中挑选了三十人,分别充任正六品主编、从六品编辑、正七品校稿。
本来朱载圳将大明首份报纸名字定为《大明七日报》。但是怎么读怎么拗口,去掉七吧,报纸又是七天一期,跟“日报”二字不符。
要说起名字这种事,还是申时行这个状元郎在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