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裕王已经按捺不住!
他竟领着徐阶、高拱、张居正来到了永寿宫,要求“帷后见驾”。
嘉靖帝深信“二龙不能相见”,故而已经十年没有见过儿子裕王。
不过他之前有过吩咐,若遇十万火急之事,裕王可以进入永寿宫。隔着青纱帷帐向他奏事。
此谓之“帷后见驾”。
青纱帷帐后,裕王跟徐、高、张三人跪倒在地。严嵩父子、陆炳则侍立在一旁。
“当”。嘉靖帝敲了一下铜罄,那意思是:“有什么要紧事,上奏吧。”
裕王开始滔滔不绝的给朱栽圳上眼药:“父皇,四弟已经去了东南半年。除了杭州那一仗,他毫无作为。
且杭州那一仗乃是倭寇主动来袭,而非他主动出击。
他抵押了江南盐道明年一年的盐引,不要朝廷的脸面,跟杭州商人借贷。
得来的钱都被他用来编练私兵——戚家军!
儿臣得到消息,戚家军早就编练完成。可却不见他带兵痛击倭寇。
儿臣怀疑,四弟是在养贼自重!耳目从东南传回消息,说四弟私底下跟汪直、徐海有往来!
四弟既是藩王,又是钦差。去了浙江后,又跟浙江巡抚胡宗宪勾结,集浙江军、政、财大权于一身。
官场已有传闻,说浙江已不是朝廷之浙江,而是景川王之浙江!
如若四弟真有二心,势必会酿成大祸!”
“当、当”。嘉靖帝又敲了两下铜罄。那意思是“知道了”。
徐阶见状,连忙帮腔:“皇上。臣以为,景川王按兵不动,居心叵测。他在东南一日,东南则一日不稳!
皇上应立即派裕王南下,收夺景川王兵权。将东南抗倭的大任交予裕王。”
帷帐中的嘉靖帝心道:呵,图穷匕见了!你们说了圳儿这么一大堆坏话,目的还不是想要夺权?将东南大权弄到你们自己手中?
高拱的话说的更过分:“皇上,依臣看,景川王去东南,抗倭是假,割据是真!他编练戚家军不是为了抗倭,而是为了造反!
什么叫图谋不轨,什么叫意图谋反,景川王就是最好的例子!”
严嵩父子想为朱栽圳说话,却没有办法说话!
严党、裕王党在东南都是有大量耳目的。朱栽圳在杭州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朱栽圳借钱练兵是事实。按兵不动是事实,私下接触汪直、徐海同样是事实。
裕王道:“皇上,儿臣还听说了三件事。几乎难以启齿。”
“当”。嘉靖帝再次敲击铜罄,意思是“说”。
裕王道:“第一件事,戚家军兵变,攻入了杭州附近的一个村庄。残杀百姓,抢劫钱财,侮辱妇女。可惜台州知府谭纶前去调查,整个村子的人已不知所踪,没有拿到实证。
第二件事,四弟竟跟倭寇头子汪直做生意,在宁波卖给他几万匹丝绸。
第三件事,四弟还跟徐海背地勾结。四弟甚至跟徐海的女人有过一夜鱼水之欢!这不仅丢尽了皇家脸面,还是实打实的通倭!”
嘉靖帝终于开了金口:“陆炳。”
锦衣卫头子陆炳拱手跪地:“臣在。”
嘉靖帝问:“裕王所说的三件事,是否属实?”
陆炳说话办事,向来是对事不对人,从不在嘉靖帝面前说假话。
他如实回禀:“除了第一件事没有实证,第二件事、第三件事属实。”
嘉靖帝陷入了沉默:圳儿啊圳儿,你也太荒唐了!你按兵不动,朝廷中早就有非议。
现在竟然干出跟倭寇头子做买卖,跟倭寇女人私通的丑事。
这让朕的脸面往哪儿放?
裕王高声道:“父皇,儿臣恳请您下旨意,命儿臣前往东南,收夺四弟的兵权,严令他回京受罚。另外撤销胡宗宪浙江巡抚之职,由谭纶接任。”
嘉靖帝陷入了两难。他心想:或许半年就把圳儿调回京,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也省得军令状的一年之期到了之后,无法收场。
嘉靖帝拿起了铜罄,又放下。
踟蹰了一柱香的功夫后,他做出了决断——让朱栽圳回京。
正当他要开口之时,大殿外忽然响起太监们的喊声:“浙东大捷!浙东大捷!”
嘉靖帝眼前一亮:“怎么回事?陆炳,出去看看!”
不多时,陆炳搀着一位红翎信使走进了大殿。
红翎信使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义乌吴家村的村长,如今的戚家军千户吴惟忠。
吴惟忠跑了三天的八百里加急,已是气息奄奄。他为了尽快将捷报送到京城,光是驿马就跑死了六匹。
入殿之后,他用尽力气高喊:“皇上,浙东大捷!景川王率戚家军、广西狼兵全歼倭寇汪直部主力!斩敌首三万五千级,俘虏一万五千人!”
此言一出,裕王、徐阶等人面面相觑!
“什么?”嘉靖帝如一只大蛤蟆般,从青纱帷帐内的蒲团上一跃而起!
他顾不得什么“二龙不能相见”的忌讳,直接掀开青纱帷帐,光着脚走到了吴惟忠面前。
嘉靖帝吩咐:“来啊,给红翎信使一碗水。”
小太监给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