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倭寇给朱栽圳和汪直上了酒菜。
菜是生鱼片,酒是日本清酒。装生鱼片的盘子边上,放着两把匕首。
朱栽圳道:“这玩意儿在倭国是叫撒西米吧?倭国无论是文字、穿着还是饮食都是师从汉唐。撒西米就是汉唐时的鱼脍。”
汪直惊讶:“王爷竟然知道撒西米?”
朱栽圳笑道:“我不仅知道撒西米,还会说几句倭话。譬如丫卖爹、蛤一裤、丫摸鸡之类。”
汪直恍然大悟:“啊,王爷宠幸过倭女吧?”
朱栽圳胡诌道:“宠幸过三个。一个叫南条麻妃,一个叫雨间由美,还有个叫大川早怜子的。”
汪直忽然拿起了盘中的匕首,扎起一片生鱼,放在了朱栽圳嘴边。
刘五七大喊:“汪直你大胆!你要刺王杀驾嘛?”
汪直奸笑着解释:“呵,这是我们海上的风俗。你要是敢用嘴接下匕首上的鱼生吃掉,就是朋友。不吃就是敌人。”
朱栽圳道:“我诚意满满而来,自然是要跟汪公做朋友的。这有什么不敢的?”
刘五七急眼了:“王爷不要!”
朱栽圳直接凑上前去,用嘴在匕首上咬下了生鱼片。
汪直赞叹道:“好胆魄!王爷跟那些贪生怕死的大明官员截然不同!”
朱栽圳冷笑一声:“我敢不带一兵一卒上你的船,就不怕你对我动手!”
汪直接过了毛海峰递过来的狸花猫,搂在怀中撸着。
刘五七勃然大怒,尖声尖气的喊:“汪直,你敢在王爷面前亮兵刃,这是死罪!”
汪直瞥了刘五七一眼:“这人是谁?海峰,拖出去砍了吧。”
朱栽圳却道:“汪公,你要是砍了他,生意就没法做了。你知道此人是谁?”
汪直问:“听腔调,不就是王爷手下的一个小太监么?”
朱栽圳用筷子夹起一片鱼生,边蘸着调料边说:“没错。他是我手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我打算让他做新任宁波市舶司总管。
今后宁波的通商买卖事务,统统由他管辖!”
汪直一愣。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眼前这个胆子很大的年轻人,始终是在大明权势熏天的郡王!
他随便说句话,就能让手下不起眼的小太监成为地方上的实权派。
想到此,汪直改变了态度,对朱栽圳变得恭敬起来。他道:“敢问王爷,今后宁波真的会成为我跟大明的通商口岸么?”
朱栽圳诓骗他道:“那还有假?我是个贪财的王爷,自然要利用权势,跟你在宁波合作大发横财。
不过,前提是我得有货卖给你。你要约束好那些小股的倭寇。让他们别有事儿没事儿登陆侵扰百姓 。
你别忘了,能让你发财的那些货物,都是勤劳的大明百姓生产出来的。”
汪直当即应允:“王爷放心,那种几百人一伙儿的小股倭寇,还算听我的。至于井上八郎、徐海之类的大倭寇,就要靠王爷您去摆平了。
我给您透露一个消息,井上八郎在杭州吃了大亏。准备带着残部转去福建抢掠。”
朱栽圳道:“嗯,有汪公的这句话,咱们的生意就好做了。”
朱栽圳在船舱内与汪直虚与委蛇,畅谈了大约半个时辰。
他对汪直说的所有的话、做出的所有承诺,目的只有一个:争取时间!
只要能为浙江争取两个月的太平光景,戚家军就练成了。
到时候,他会将想办法将汪直这个海贼王碎尸万段!
因为汪直赚的每一两银子上,都沾满了沿海百姓的鲜血!
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
半个时辰后,一名海贼小头目走了进来:“船主,五万匹丝绸已经装好了船。”
汪直道:“好!王爷,货已经装船,我该付钱了。可惜我不能付银票,只能付现银。王爷请随我来。”
朱栽圳跟着汪直下了宝船,坐着一艘小舟来到了海岸边。
海岸边整整齐齐堆放着三十五个大木箱。
汪直打开了其中一个木箱,里面装的不是银锭,而是弗朗机银币。
汪直道:“王爷,我用弗朗机银币买丝绸,你不要介意。”
朱栽圳拿起一枚银币,在手里掂了掂:“这是西洋葡萄牙皇室铸造的银币,又叫里亚尔。
用他们的话说,一枚银币重八里亚尔,差不多就是半两银子。只要银子的重量够三十五万两,我是绝对没意见的。”
汪直惊讶:“王爷,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见识广博,竟连西洋人的银币叫什么、多重都一清二楚。”
朱栽圳笑道:“难道在汪公眼中,大明的王爷都应该是酒囊饭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嘛?”
刘五七指挥着民夫们,将银币装上了一辆辆马车。
三刻时辰后,马车装完。朱栽圳对汪直说:“汪公,咱们的第一笔交易完成了。我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汪直连忙道:“且慢,王爷。咱们的第二笔交易何时进行?”
朱栽圳想了想,答道:“两个月后吧!我会给你准备二十万匹丝绸。价格还是七两。”
汪直闻言大喜过望:“好好好!咱